第十章(第2/9頁)

不知過了多久.雪瑛痛苦決絕地把鴛鴦玉環遞在他的眼前,晃動著,晃動著。致庸再次眩暈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控制著自己帶她走的欲望,下意識地掏還香囊,接過玉環轉身離去。雪瑛慘叫一聲,但致庸只停了一下,卻沒有勇氣再回頭望她一眼,用最後的力量快步走了出去。雪瑛再也無法支持,身子一晃,向後跌倒。一直在殿外聽著的翠兒,急奔進來扶住她,哭道:“小姐,你們是怎麽啦……”大殿外,致庸聽到了翠兒的哭聲,臉上偽裝的惡毒全部消失,他把鴛鴦玉環緊緊攥在手中,淚水流下來,踉蹌地上馬飛馳而去。一直守在殿外的長栓,急忙跟上去。

雪瑛掙脫翠兒,兩手向上,如癲似狂道:“財神爺,財神爺,您老人家告訴我,這是人間還是地獄啊?我是不是在做夢呢?”翠兒哭起來,又一次抱住她,連聲喚道:“小姐……”雪瑛置若罔聞,慘呼道:“不,不是做夢,剛才那一個真是致庸……致庸他真的負了我,負了我這顆要為他死的心!致庸,致庸,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她又一次昏倒過去。翠兒上前抱起她,急喊李媽,兩人合力終於將昏迷不醒的雪瑛抱了出去。

鄉道上,長栓終於攔住了致庸的馬頭,怒聲道:“二爺,您就這麽走了?”致庸沖著長栓喊:“我成了親,她也要嫁人了,從此我們天各一方,我不走又能怎麽樣?”長栓大聲道:“二爺,您錯了!翠兒剛才對我說,他們家小姐今天準備好了,要跟你一起私奔呢,她連嫁衣都包在包袱裏帶出來了,您沒看見?”致庸隱約記起來了,然而即便如此那又怎樣呢?長栓痛聲道:“江家二小姐今天是沖著您會帶她遠走高飛,才費盡周折來到財神廟的。為了能出來見您,她今天差點兒要了自己的命!”致庸遽然變色,大叫一聲,撥馬回奔。“二爺——”長栓叫了一聲,飛馬追了上去。

但在財神廟前路口,致庸和長栓卻被曹掌櫃和茂才騎馬攔住了,身後則是曹氏的馬車。“東家,您哪裏去?”曹掌櫃看著他沉聲問道。致庸策馬大叫:“曹掌櫃,你讓開!”曹氏在車中探出頭來,沉靜說道:“二弟,雪瑛表妹已經走了,你還去見誰?”致庸撥馬就走。曹掌櫃再次攔住他道:“東家,事已至此,您不能再去!”致庸狀若癲狂,叫道:“我就要去江家,我一定要見到雪瑛!”說著他用力踢馬,沖過曹掌櫃的攔阻,向前疾馳而去。茂才在後面遠遠地喊道:“東家,你去了就真能帶江家小姐遠走高飛?你真的忍心不要喬家了嗎?”馬終於慢下來,致庸在馬上搖晃著,後面幾個人嚇得一起大叫:“二爺,二爺!”致庸聞聲穩住身子,仰面朝天,淚流滿面。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撥馬跑上另一條路。曹掌櫃松了一口氣,對發愣的長栓道:“還不快去跟著東家!這會我們大家就靠你啦!”長栓心中不忍,嘆口氣趕緊打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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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繡樓的床上沉沉躺了許久的雪瑛,在千呼萬喚中終於微微睜開眼睛。江母哭道:“雪瑛,你就出個聲讓娘放心一下吧……”雪瑛略微動了動,突然意識到手裏還緊緊攥著個香囊,那個從致庸那裏要回的香囊。她像著火一般將它扔掉,含淚尖叫:“翠兒!快拿去把它扔了!燒了!我不想再看見它!”江母急對翠兒道:“快,叫你扔了燒了,你就快點去扔了燒了……”翠兒答應著,從地下撿起香囊,卻見雪瑛又到處亂摸起來,哭著問:“翠兒,我的玉環呢?我的鴛鴦玉環呢?”翠兒道:“小姐,玉環您不是已經還給……”雪瑛一驚,定睛看著她手中的香囊,又改了主意,叫道:“不,把它拿回來!拿回采!”江母完全沒了主意,跟著又叫:“快,翠兒快給她!”翠兒遲疑一下,又將香囊遞給雪塊。雪瑛將它攥在手裏,狂吻不止,接著大哭起來。

江母跟著哭道:“女兒,女兒,你就想開點吧,人這一輩子都不容易,只怕致庸也有難處啊··…·”雪瑛像從迷亂中醒過來一樣,不哭了,只是眼裏靜靜地流淚。江母又怕起來,哭著道:“雪瑛,你說話呀,你到底咋想的呀?”雪瑛突然抱住江母,痛入骨髓道:“娘,我受不了,我真的喜歡致庸呀,打小就喜歡!這一生一世,只怕,只怕我都得不到他這個人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江母愣了一下,猛地抱緊她,兩人摟著放聲大哭,一旁的翠兒忍不住也抽噎著抹起了眼淚。

江家繡樓下,江父醉醺醺地走來。李媽驚慌道:“老爺,小姐不好了,你快上去看看吧!”江父一驚,酒醒了一半,怒道:“她又出啥事兒了?哎呀,她可害死我了!我再也不想管她了,隨她去吧……”話雖這麽說,可他還是匆匆向繡樓跑去。繡樓上,雪瑛和江母仍摟在一起大哭。江父沖上來咋呼道:“這又是咋啦,你們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什麽地步啊?”江母氣不打一處來,松開雪瑛,撲上來揪住江父亂撓,罵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雪瑛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命!”江父不知就裏,狼狽地掙紮著:“哎,哎,你這個瘋娘們兒,這算是怎麽回事呀?”床上的雪瑛又死一樣閉上了眼睛,嘴角竟然溢出血絲。翠兒見狀急叫道:“小姐……”江父江母總算停了手,一起回頭看雪瑛。江父跺腳道:“來人,快去請大夫啊!”他看看床上一動不動的雪瑛與哭作一團的江母,忍不住嘆氣道:“我這是哪輩子作了孽,遭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