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8頁)

眾人深感震驚,議論起來。成青崖手一舉,提高聲音道:“諸位安靜。喬東家,你這些高論我好像已經聽過了,現在我還是想聽你說,你有什麽辦法,能讓大德興今天就做到匯通天下!我真正想請教的是這個,而不是一些空泛的高調子!”

致庸微微一笑點頭道:“成大掌櫃,致庸的辦法非常簡單,也非常方便。當今我晉商之中,已有三家票商,各家的分號加起來,共有十七八處,分布在西北、京津和江南一帶;另外,徽商中也有了兩家票商,分號也有十一二家,分布在東南沿海一帶。僅這五家票商,加起來在全國各地就有了將近三十家分號,分布在我大清一十三省中的九個省。成老前輩,各位相與,各位同仁,既然說到這裏,我想告訴大家,下一步我打算將我喬家大德興、復字號有分號的天津、太原、包頭以及內外蒙古各處,都設立茶票莊,另外還要在祁縣設立一家總號,與各位票商以及天下的商人做相與。這樣算起來,全國票商的分號就有了四十余家,北到蒙古,南到廣州,西到蘭州,東到江寧,就都有票號了。”

成青崖已經有點明白了,臉色難看起來。田二掌櫃尚不明白,逼問道:“喬東家,別扯遠了,這與你的匯通天下有什麽關系?”致庸絲毫不以為忤,看著眾人,越來越熱烈地說:“有關系!成大掌櫃是票號界的前輩,又是票商的領袖,只要您登高一呼,聯絡所有票號,在各家之間實行通匯通兌,將眾票號變為一家,同時引領更多的商家進入票號業,在全國一十三省遍開票號,不只是大德興,所有的票商就能同時實現匯通天下!”

眾人一驚,一起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成青崖。成青崖面色陡變,一句話也不肯說,致庸又上前一步,懇切道:“成老前輩,匯通天下之日,也就是貨通天下之時。就全國票商而論,再沒有誰比您更有資格出面做這件事了。如果前輩願意出面玉成這件大事,致庸現在就可以表個態,喬家茶票莊願意和所有的票商同仁做最好的相與,喬致庸在這件事上,一切惟成老前輩馬首是瞻!”

四周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成青崖身上,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成青崖臉色鐵青,猛一拱手道:“喬東家,你的高論老朽領教了,但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你,你……你那是在說夢話!”說著他轉身走向自己的馬車。

致庸失望地望著成青崖離去的背影,如兜頭被人潑了一盆涼水,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眾掌櫃看著這個情形,相互使了使眼色,紛紛向致庸拱手告別:“喬東家,告辭!”“我們有事,酒就改天再喝吧!”……不多會,眾人紛紛離去。望著慢慢散去的人群,致庸的目光慢慢冷峻起來。

夜晚,北京大德興茶票莊的內室裏,李德齡開口道:“東家,您把成大掌櫃得罪了。”致庸苦笑道:“我那些話也能得罪他?我說這些話,是為天下商人著想,也是為天下票商著想,當然也是為他廣晉源著想,怎麽就得罪了他?”

李德齡嘆道:“您讓他在票號業牽頭,在各家實現通兌,這些話就已經得罪了他,尤其是您還勸他引領更多晉商進入票號業。唉,這成大掌櫃和別人不一樣,他在票號行混了多年,自從他接管了廣晉源,就一直認為別人不該再染指這一行。此外他還認為自個兒是票號業的老大,他都沒敢在店門前掛出匯通天下的招牌,可今天咱們卻掛上了,要掛也得他先掛呀!您想想,您說的話,做的事,還不處處都得罪了他?”

致庸點點頭,納悶道:“就算是這樣,我也只得罪了他一個人,為什麽別的票商也都走了?”曹掌櫃一拍大腿:“東家,廣晉源是第一大票商,資本雄厚,哪一家票商也不敢和他對著幹。成青崖的霸道是出了名的,今天他從咱們這兒拂袖而去,誰還敢留下來喝酒?”

李德齡接口道:“東家,我還聽人說,今天這幾個票商之所以都來了,就是打聽到成青崖要來,他們才不敢不來。要是成青崖不來,他們也不會親自來,頂多派個二掌櫃來裝裝樣子。”致庸哼了一聲:“這些票商走了也罷,那些一直和我大德興做相與的商家,為什麽也都一窩蜂地走了,就算我得罪了成青崖,我也得罪了他們嗎?”

李德齡苦笑道:“有件事東家一定還不清楚,成青崖不但是在京票商的領袖,還是在京晉商的領袖。誰得罪了成青崖,廣晉源就不跟他做生意,遇上了急難,不借給他銀子,他說不定就完了。您想想,這樣誰還願意得罪老成?”

致庸沒料到情況這麽嚴重,半晌道:“這麽說,只要成青崖不點頭,這些在京的票商和晉商,就沒人敢跟我做相與了?”李德齡點點頭:“東家,您還沒看出來?成青崖今天來,就是要給全體在京的晉商和票商一個信息,他不喜歡我們開票號,其他人誰也不要和我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