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論奪情(第2/2頁)

絕交,首先就要絕音問,故左宗棠此信發出後,曾國藩就沒給他回信。事後,左宗棠也發現這番話說得太狠了:

“滌帥自前書抵牾後,即彼此不通音問。蓋滌以吾言過亢故也。忠告而不善道,其咎不盡在滌矣”;

“忠告而不善道”,即能剛不能柔,得理不饒人,正是左宗棠一貫的風格。這時候的曾國藩,尚未完成由申韓之學向“禹墨為體、莊老為用”之黃老之學的轉變,故不能即刻原諒左宗棠的“不善道”。但是,經過一年多的守墓“讀禮”,曾國藩的人生境界陡然提升,其術愈柔,其道愈廣;鹹豐八年六月,奉旨援浙,他經過長沙,與左宗棠在一周之內數次深談,並集“敬勝怠,義勝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為一聯,請精於篆書的左宗棠書寫,遂“交歡如初,不念舊惡”。

兩年後,發生樊燮事件,曾國藩幫了左宗棠一把。在諭旨密詢如何使用左宗棠,“俾得盡其所長”時,曾國藩復奏:

“當此需才孔亟之際,或飭令辦理湖南團防,或簡用藩、臬等官,予以地方;俾得安心任事,必能感激圖報,有裨時局”;

一年後,朝命曾國藩節制安徽、江西、江蘇、浙江四省軍務,他一面力辭,一面極力保舉左宗棠:

“(左宗棠)其才實可獨當一面,應請皇上明降諭旨,令左宗棠督辦浙江全省軍務,所有該省主客各軍均歸節制”;

旋即奉旨:“浙江巡撫著左宗棠補授”。

經過“奪情”、樊案兩次風波的考驗,曾、左二人的關系在此時達到最為融洽的程度。尤其是曾國藩,不但做到了“不念舊惡”,還做到了左宗棠挽聯所謂的“知人之明”,並由此體現“謀國之忠”的襟懷。但是,過此之後,曾、左這對命中注定的“冤家”因公因私兩度交惡,又著實印證了左氏挽聯所謂的“攻錯若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