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各出各招

謝傳風一見徐伯夷,急忙搶上兩步,趨身下拜道:“草民見過縣丞大人。”

徐伯夷輕輕頷首,道:“你坐吧!”

謝傳風謝了座,李雲聰也在一旁坐下來。徐伯夷本想把他支開,可是一見李雲聰已然坐下,心中微一遲疑,覺得若是把他支開,未免顯得不夠信任,這李雲聰如今也算自己人了,倒也不必太過戒備,便沒再理會他。

徐伯夷清咳一聲,放下茶杯,對謝傳風道:“葉小天慫恿花知縣主持驛路事務的情況,你已經知道了?”

謝傳風欠身道:“來時路上聽雲聰兄簡單說了幾句,詳情還不甚清楚。”

徐伯夷呵呵一笑,道:“詳情?詳情有什麽用?現在的情況就是,葉小天借題發揮,利用路難事故中暴露出來的壯丁服役之誤,讓花晴風打了本官五十大板,又自打了五十大板,用一招苦肉計奪了權!”

謝傳風緊張地道:“大人,那咱們怎麽辦?縣太爺畢竟是縣太爺,總不好公開抗命呀。”

現在的謝傳風,比之當年在田府做管事時已不可同日而語了,籍由車馬行的成立和這次雲緬之戰,他已經積攢了一筆不菲的財產,對葉小天的仇恨他當然沒有忘記,但與此同時,他開始更關心個人的財富得失,如果徐伯夷失勢,他的財產就無法繼續保持現在這種急劇增加的態勢,大為縮水也不無可能。

同時,他可不相信葉小天會是個君子,一旦葉小天掌握了權力,會放過他麽?葉小天現在不動他,只是因為有徐縣丞在、有王主簿在,有一票比他更難對付的對手,懶得理會他罷了。

徐伯夷淡淡一笑,道:“怎麽辦?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可矣!那葉小天膽子大,知縣老爺的膽子卻小得很,只要給他們制造點麻煩,到時候知縣老爺一定會縮回縣衙,誰也休想再牽他出來了。”

徐伯夷向謝傳風招招手,謝傳風連忙欠起屁股,顛兒顛兒地湊到他面前,遞上耳朵。徐伯夷對他竊竊私語一番,謝傳風聽了吃了一驚,失聲道:“大人,這麽做,會不會……”

他還沒有說完,剩下的話就被徐伯夷冷厲的目光給逼了回去。徐伯夷冷冷地道:“你想有所成就,必須有所擔當,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要麽忍,要麽狠,要麽滾,你任選一條!”

哪有三條路可選,只要他不遵從徐伯夷的吩咐,馬上就會被徐伯夷拋棄,沒有了利用價值的人,他會有好下場?謝傳風臉色陰晴不定半晌,終於咬了咬牙,用力點點頭道:“小人明白了,小人這就去辦!”

徐伯夷的臉色緩和下來,微笑道:“你不用怕,這場戲,不是給葉小天看的,是給知縣大人看的,咱們這位知縣老爺是從來不敢有所擔當,順水行舟沒問題,稍有風浪他就提心吊膽了。”

謝傳風也展顏而笑道:“大人說的是,那小的……”

徐伯夷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本官等你的好消息!”

謝傳風立即抱拳一禮,道:“小的告退!”

謝傳風匆匆退了出去,徐伯夷看了眼李雲聰,李雲聰一直坐在下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對徐伯夷交待謝傳風的事情似乎毫不關心。徐伯夷微笑道:“雲聰,你追隨本官,可曾後悔麽?”

李雲聰的臉騰地一下脹紅了,他放下茶杯,激動地站起身來,道:“不後悔!大人,卑職的情形您是知道的,卑職在縣衙裏原本並不得意,大半生歲月,過得是渾渾噩噩!

‘艾典史’到任後,孟縣丞點了我為戶科司吏,也只是因為卑職是最初接觸‘艾典史’的人,想封卑職的嘴巴。到後來,孟縣丞死了,‘艾典史’也死了,卑職也被打回原形,去了倉房。葉小天新官上任後,卑職一時糊塗,還想著抱他的大腿,可葉小天這人太也刻薄寡情……”

李雲聰說到這裏,眼珠子都紅了:“他對卑職不聞不問,任由卑職在倉房裏自生自命,飽受同僚恥笑,是大人您把卑職救出火坑的,可卑職的前程,最後依舊壞在那葉小天的手裏!大人,卑職跟定你了,卑職要跟著大人,親眼看著那葉小天身敗名裂!”

李雲聰這番話裏的“艾典史”指的就是葉小天,他心裏清楚這兩個人實為一人,徐伯夷心裏也清楚,這樣的這段話聽起來就沒有什麽問題了。如果把“艾典史”和葉小天當成兩個人,那就道理不通了。

因為葉小天以舉人身份被點為典史來到葫縣的時候,李雲聰已經被先行一步的徐伯夷下放到倉房,葉小天回來後把他當“艾典史”時的舊部幾乎全部官復原職了,唯獨沒有理會李雲聰。

李雲聰後來見徐伯夷大權獨掌,果斷投到徐伯夷門下,這才有了出頭之日,誰料,才只風光了幾天,就被趕回來的葉小天借題發揮,又以花知縣的名義貶回倉房了,如今他是被徐伯夷借調過來的,要說他恨極了葉小天,確是肺腑之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