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零章 反擊(十)(第2/2頁)

人人都聽懂了趙禎的言外之意,趙禎是在給晏殊吃定心丸:富弼謀逆之事即便是真,朕相信和你無關,只要無幹,便不會牽扯到你,你放心的辦差,不要擔驚受怕。

晏殊當然聽得懂,臉上煥發出些許神采,拱手道謝道:“謝皇上寬宏大度,老臣羞愧不已;皇上所言朋黨之事,老臣略有耳聞,在此事上,老臣的態度是一貫的,歷朝歷代朋黨之間惹出諸多禍端,太祖太宗以及先帝都要求我大宋後來者以史為鑒,杜絕此人禍之源,所以老臣認為,若有結朋黨者,須得嚴加訓斥,責令解散,否則便給予嚴懲;決不能給朝綱的擾亂埋下前因。”

趙禎微微點頭,晏殊的話說到自己的心裏,朝廷上若真有朋黨的話,自己是絕不會手軟的,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理由可講。

“皇上,老臣附議,晏相所言乃金玉良言,皇上可決不能任由宵小之輩在朝堂上結黨營私迫害異己,我大宋朝綱清明,豈能如李唐前朝那般搞出黨禍來。”杜衍迫不及待,未等趙禎詢問便主動發表意見。

趙禎微微點頭,目光轉向站在左首的範仲淹,前面所有人的意見都是陪襯,趙禎真正像聽得是範仲淹要說些什麽,如果今日的朝堂是一出大戲的話,範仲淹才是真正的主角。

“範愛卿,此事你怎麽看?”趙禎滿懷期待的看著範仲淹,對於範仲淹趙禎還是信任的,此人一生無劣跡,無論為官為人都是眾人稱道,趙禎很期望錢明逸之奏是誣告,也希望範仲淹能為自己辯解一番,親口告訴自己並未結黨。

範仲淹佝僂著身子上前施禮,官帽之外露出的頭發在黑色的璞頭下映襯的更加的花白,自從新政伊始,範仲淹承受的壓力是巨大的,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他的焦慮,但他的頭發比以前白的更快更多,臉上刀削斧鑿一般的皺紋也更顯的濃密,整個人就像是個飽經風霜的老人,但他佝僂的身體並沒有一絲頹廢之感,依舊給人一種不屈的力量感染。

“啟奏皇上。”範仲淹沙啞著喉嚨開口了:“朝廷中是否有朋黨,臣不敢妄下斷言;但臣以為,即便有朋黨,也不必太過在意,臣在西北抗擊西賊之時,士兵們之間也有紮推排斥他人的,打仗英勇的士兵們總是喜歡在一起結交,貪生怕死的也會在一起聚集說些消極的話,以臣來看,他們便是各自結交為小朋黨,古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即便是有也無需大驚小怪。”

趙禎皺起了眉頭,範仲淹既不否認也不承認,而是來個模棱兩可,這種回答看似有道理,但絕非趙禎想要的。

“範愛卿,照你所言,朝廷中自然也會‘人以群分’,然則朋黨一定會存在了是麽?”

範仲淹緩緩道:“皇上,臣以為問題的關鍵不在於碰朋黨是否存在,而是若真的存在的話,他們結黨的目的是什麽;在朝廷上若有朋黨,無外乎正邪忠奸之分。若結黨為奸,則於社稷大害,若結黨為忠,對社稷有好處,那又有什麽過錯呢?陛下只要用心體察,分辨忠奸,便可消除朋黨之憂,去奸存忠便是了。”

趙禎深深的失望了,雖然範仲淹說的不無道理,但在趙禎看來,這是為自己結黨的事實做辯護罷了,範仲淹不肯直接承認結黨,但卻拋出這麽一套說辭,顯然是何趙禎的底線相違背的,作為最高統治者,他決不能允許官員們抱成一團互通生氣,那樣的話對自己的權威是一種極大的損害,很多皇帝被廢,朝政被把持攫取都是一批結為朋黨的所謂忠臣幹出來的。

趙禎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事發生,哪怕是範仲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