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8章 回文詩詞

站在一旁的房玉珠心裏又驚又悔,還有一份莫名的苦楚,眼見吳子衡面如死灰,終於忍不住走上前來朗聲道:“夠了,此乃中秋詩會,並非要你二人在這裏相互較量楹聯,請兩位公子自重。”

余長寧眼見房玉珠出來,不由訕訕笑道:“房小妞,剛才可是這位吳公子率先找我麻煩,我可是清清白白猶如黃河一般。”

吳子衡看了房玉珠一眼,自然是有苦說不出,眼見自己在意中人面前如此大跌顏面,心裏更是頻添了幾分激憤,執扇於地怒聲道:“本公子新作一首七律詩,想請余駙馬品鑒指點一二,若你能作出不弱於在下的詩句,我立即認輸,並當眾拜你為師,你看如何?”

“余公子……”

余長寧愕然轉頭,見房玉珠輕咬紅唇望著自己,俏臉上閃動著復雜之色。

見房玉珠欲言又止的模樣,余長寧便知道她想勸自己不要再與吳子衡大起爭鬥,不由微微一笑,突然轉身對著滿當當的坐席高聲道:“各位關內道的才子,對於此等應戰,你們覺得在下應該如何?”

話音剛落,關內道的才子們立即紛紛起身,整齊劃一地呐喊道:“接受!接受!接受……”山呼海嘯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猶如驚濤猛烈地拍著堤岸。

余長寧對著房玉珠無奈地攤攤手:“你也看見了,應觀眾們的要求,此時我只能硬著頭皮應戰了。吳公子,請你將你的七律詩念出來。”

“好!”吳子衡重重地應了一句,突然朗聲開口道:“明窗半掩小庭幽,夜靜燈殘未得留。

風冷結陰寒落葉,別離長倚望高樓。

遲遲月影移斜竹,疊疊詩余賦旅愁。

將欲斷腸隨斷夢,雁飛連陣幾聲秋。”

清朗的詠頌聲方落,不少人已是嗤笑出聲來,這首七律詩韻律詩意皆是一般,充其量算個中乘,這江南道第一才子莫非是瘋了?竟出如此簡單的詩句?

房玉珠卻是俏臉微變,躊躇思忖了一番,竟替余長寧擔心了起來。

余長寧臉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眉頭是深深地皺了起來,沉吟了一下,他突然對旁邊的女執事拱手道:“請執事提供筆墨紙硯,在下須得好生想想。”

女執事微微一笑,轉身搖曳著蓮步去了。

眼見余長寧如此慎重其事,才子坐席中立即有人不解道:“駙馬爺,此篇七律說難也不難,為何你竟如此頗費躊躇,若你答不出來,我們幫你回答如何?”

余長寧搖手笑道:“為了使吳公子輸得心服口服,在下還是親自應對,多謝閣下好意。”

不消片刻,女執事取來筆墨紙硯放在了案上,正欲拿起墨石替他研墨,余長寧突然對著房玉珠笑道:“房小姐,上一次你替我研墨時,在下作得一幅《風竹圖》僥幸贏了倭國使臣,今天情景再現,為了討一個好彩頭,在下也想小姐為我研墨,你看如何?”

聞言,房玉珠俏臉一紅,正欲開口拒絕,突然士子坐席中又是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應合聲:“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眼見人們群情激勇,房玉珠俏臉頓時變幻個不停,顯然正在猶豫思量。

余長寧笑嘆出聲道:“民心即天心,天心不可違也!小姐請!”

房玉珠恨恨地瞪了余長寧一眼,微微嘆息後,依言上前拿起磨石輕輕研墨。

磨得半響,她余光一瞥已是一臉肅然鄭重的余長寧,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這句七律實在太難,你若對不上來,不如就此打住,我自有辦法讓吳子衡不再如此咄咄逼人。”

余長寧一聲不屑冷哼,低聲道:“箭在弦上已是不能不發,眼下豈有認輸退讓之理,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管如何,我都想嘗試一下。”

聽他口氣如此斷然執著,房玉珠幽幽一聲輕嘆,只得不啃聲了。

良久踱步思忖後,余長寧突然端起美酒自斟自飲一杯,抓起毛筆大袖一抖,已在宣紙上龍飛鳳舞起來。

站在一旁看他作詩的房玉珠美目瞬間瞪得老大,俏臉上既有幾分期盼,又有一絲擔心,直到他終於擱筆一笑,她的這份擔心才化為了說不出的復雜苦澀。

余長寧吹幹宣紙上的墨跡,對著女執事笑道:“有勞執事將宣紙掛起來,以供大家一看。”

女執事輕輕點頭,吩咐仆役擡來一面高大的屏風,接過余長寧手中的宣紙後,又走到屏風前踮起腳尖親自將它掛了上去。

夜風吹拂而過,宣紙一角微微抖動著,幾行筆力蒼勁的大字霍然入目:孤樓倚夢寒燈隔,細雨梧窗逼冷風。

珠露撲釵蟲絡索,玉環圓鬢鳳玲瓏。

膚凝薄粉殘妝悄,影對疏欄小院空。

蕪綠引香濃冉冉,近黃昏月映簾紅。

吳子衡瞪大雙眼驚疑不定地看了余長寧這首七律良久,臉色突然變得猶如死灰,身子瑟瑟地抖動間腳下一個踉蹌,竟是跌坐在地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