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百人敵

張若曦走出船艙問出了什麽事,履純、履潔兩兄弟也跟了出來,履潔探頭探腦問:“介子舅舅,要打誰?”

張原趕緊讓姐姐進去,更別讓兩個小外甥出來,先在艙裏待著,把篷窗也關上。

那個青色短衣的惡少年被石柱土兵馬闊齊拖到岸邊來,丟到地上,馬闊齊向立在船頭的張原叉手唱喏道:“張公子,只抓了一個,另一個逃了,張公子問他話吧。”

逃了一個就有點麻煩了,張原顧不上問話,對岸邊的穆敬巖和馬闊齊二人道:“極有可能會有大批打行的人趕來,馬闊齊,你趕緊——”

那個被馬闊齊踩在地上的惡少年氣勢頓漲,叫囂道:“你們就等著吧,我們打行有幾十號青手,今日不把你們一個個折臂斷腿我們就枉稱呃——”

馬闊齊原本踩在那惡少年腰上的大腳板往上一挪,踩在了惡少年的後脖頸上,那惡少年頓時就梗著脖子叫不出來了,馬闊齊道:“張公子勿驚,這等潑皮無賴就是來幾十個也是無用——”對穆敬巖道:“我鉤鐮槍沒在身邊,你棍子借我一用。”

張原可不想孤軍奮戰,說道:“給幾錢銀子,托兩個腳夫去湧金門外找秦大人帶人來相助。”

穆敬巖招手叫了兩個腳夫過來,每人給了一錢銀子,張原吩咐道:“你們兩個趕緊跑到湧金門外陸家客棧,找秦大人就說張原有急事,請秦大人速派人手相助。”

兩個腳夫大喜,湧金門外的陸家客棧離這裏不過五、六裏地,報個信就能得一錢銀子,這錢太好掙了,二人撒腿便朝湧金門方向奔去。

穆敬巖將手裏的哨棒遞給馬闊齊,他跳上船來找能禦敵的棍棒,穆真真取出小盤龍棍給她爹爹,穆敬巖道:“你留著,保護好少爺還有大小姐她們,別下船。”

穆敬巖向船夫借船槳,船夫道:“這有根斷櫓不知能用不?”去小篷艙拿了一根斷櫓出來,這櫓雖然斷了一截,也有七尺余長。

穆敬巖接過斷櫓一看,是椴木的,椴木不算硬,不如他的鐵梨木哨棒,不過也將就著能用,手執斷櫓跳到岸上,馬闊齊嫌那哨棒太短,看中了這七尺多長的斷櫓,又要與穆敬巖交換,穆敬巖巴不得。

張原這才問那個惡少年:“你們打行的人要找張原何事?”

馬闊齊見張原要問話,踩在惡少年後頸的大腳便往下挪了挪,方便那惡少年回話。

那惡少年被踩在地上,昂著頭翻著眼睛看著張原,說道:“只你便是張原?”

張原道:“是我問你的話,好好回答,免得多吃苦頭。”

馬闊齊便在那惡少年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喝道:“張公子問你話呢,快答話。”

這打行惡少年“呸”的一聲,下巴貼地“呸”不遠,反被土灰迷了眼,叫道:“沒什麽不能說的,有人出錢要打折你兩條腿。”

張原問:“出了多少錢?”

那惡少年道:“三十兩銀子。”

張原提高聲音道:“才三十兩銀子,忒廉價了,誰雇傭的你們?”

那惡少年閉上了嘴,不答,很有職業道德似的。

馬闊齊道:“待我揍得他開口——”

張原不想讓姐姐張若曦和兩個小外甥看到這些,說道:“等下解送杭州府衙用刑不遲,先把他綁起來,就用纜繩綁在木樁上。”

馬闊齊剛把這惡少年綁在岸邊粗木樁上,就見碼頭東邊的腳夫、掮客、車夫、挑夫一陣騷動,有人喊道:“打行的人來了。”忙忙碌碌的運河埠口霎時間竟有些肅穆了,碼頭靠東的人都退在兩邊,一齊望著張原這個方向,岸邊木樁上綁著個人,很醒目。

就聽得腳步聲疾速雜沓,隨後就見從東邊奔來一群人,約有二、三十人,一色青衣,手裏或長棍或短棍,有的是攮子、秤錘,呼喝叱咤,路上行人避之唯恐不及,側目噤聲——

張原遙見這些打行青手如此的囂張氣勢,簡直就是鬧市的強盜,難怪尋常百姓畏之如虎。

綁在木樁上的惡少年嘶聲叫了起來:“在這邊,在這邊——啪——”馬闊齊劈頭給了他一櫓,打得他頭破血流。

那群打行青手已經看到這邊了,呼嘯著向張原這邊奔來,馬闊齊大喝一聲,挺著斷櫓沖了上去,穆敬巖單手握著哨棒緊跟幾步,回頭朝白篷船看了一眼,又停下腳步,守在木樁邊。

馬闊齊已經與沖在前面的打行青手短兵相接,馬闊齊身高體壯,挺著七尺多長的椴木櫓,眨眼間就打翻兩個——

打行中也有饒勇力之輩,見馬闊齊厲害,當即便有三個執長棍和一個執齊眉短棍的青手圍攻馬闊齊,馬闊齊是用慣了白竿鉤鐮槍的,這斷櫓畢竟不稱手,常把櫓當槍使,戳在打行青手的胸口雖然痛卻打不倒對方,他自己反而挨了兩棍,好在皮粗肉糙,也經受得起,挨了兩棍愈發性起,也不講究什麽槍法了,單手執著斷櫓,仗著臂長力大,揮舞著豎劈橫掃,又打翻了兩人,不料椴木櫓與其中一個打行青手的短棍交擊,“哢嚓”一聲,七尺櫓又斷了一截,只有五尺多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