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六章 朝鮮蠻子殺人案(第3/4頁)

張原便對來福道:“來福,看到那個往街邊走的青袍人沒有,跟上他,看是哪家店鋪的掌櫃?”

那兩個朝鮮使臣的伴當顯然身有武藝,一人空手將棍棒奪下,“哢嚓”拗斷,丟在地上,怒目瞪視酒樓的幾個漢子。

那被奪了棍的漢子就大叫起來:“朝鮮蠻子兇悍,打死了人還這般囂張,欺我大明百姓懦弱嗎,大夥拿石塊砸他們——”鼓動圍觀民眾動手。

冷眼旁觀的張原直覺這是一場陰謀,該是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了,喝道:“誰都不許動手!”讓汪大錘推開眾人,走到那幾個酒樓漢子跟前,問:“怎麽回事,出了什麽命案?”

一個漢子見張原年輕,身後還跟著兩個青絲帕纏頭的蠻夷,料想張原也是外番使臣,會同館常年都有番邦外臣住著,冷笑道:“你是哪個番邦部落的,與朝鮮蠻子同仇敵愾嗎,讓開,不然連你們一起打!”

汪大錘脾氣火爆,跳起身劈臉就給了這漢子一記耳光,罵道:“找死啊,敢對我家少爺無禮!”

那漢子被汪大錘這一巴掌就扇倒在地,捂著臉叫痛,邊上漢子就大叫:“蠻夷打人了,蠻夷打人了,大明朝都沒血性男兒了嗎,任憑番邦蠻子當街欺侮我們大明人?”

馬祥麒也想打人,被舅舅秦民屏拉住,示意保護好張原。

張原道:“趕緊報知南城兵馬司,有命案也該交由官府處置。”

就聽有人叫道:“讓開,讓開,屍首擡過來了。”

人群兩邊一分,一塊門板擡著個死屍過來,張原皺著眉頭,心想:“還真出了人命啊,這到底怎麽回事?”

來福跑回來了,向張原低聲道:“少爺,那人就是這蔚泰酒樓的掌櫃,你看,讓人擡死屍過來了。”

張原點點頭,看著門板上的死屍,瞧裝束就是這酒樓的小夥計,直挺挺的,看來是真死了——

這時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張原,雖然張原貂帽寒裘,但新科狀元郎還是很多人記憶猶新的,便有人叫道:“這是張狀元,大明朝最年少的狀元公,哪是什麽蠻夷,胡說八道會折壽的。”

那個紅袍朝鮮人擡眼望著張原,對身邊的文官耳語幾句,那文官便過來向張原施禮道:“在下朝鮮陪臣書狀官金中清,敢問閣下是張狀元張翰林嗎?”書狀官就是記錄出使經過的官員,必須精通漢文漢語,在使團中的地位僅次於正副使節。

張原拱手道:“在下張原,金使臣這是出了什麽事?”

朝鮮書狀官金中清臉有喜色,正要說話,錦衣衛的一位當值總旗領著七、八個校尉趕到了,高聲喝道:“閑雜人等散開,閑雜人等速速散開。”

木鐸聲響,南城兵馬司的一名旗校領著一隊巡城軍士也趕過來了,見錦衣衛的人已經先到,兵馬司的人就唯錦衣衛馬首是瞻了,錦衣衛的職權哪裏是兵馬司能比的。

圍觀民眾並不離開,只散開一個大圈,繼續看熱鬧——

那錦衣衛總旗手握繡春刀刀柄,目光銳利,掃視當場,看看門板上的死屍,並沒有什麽驚訝的表示,說道:“請牽連此命案的人自報姓名、籍貫、有無官職?”

這內城官員遍地,審理命案之先要把原告被告的身份搞清楚,免得不慎得罪了高官貴戚——

一個酒樓漢子上前叉手稟道:“小人孫二力,是蔚泰酒樓的夥計——”朝門板屍首一指,“這是小人同鄉杜二毛,也是蔚泰酒樓夥計,方才杜二毛侍候這幾全朝鮮客官飲酒,竟被活活打死,請大人為我大明百姓作主。”

那姓金的書狀官就上前向那錦衣衛總旗作揖道:“大人,在下是朝鮮國冬至使,這位是柳使臣,這位是許副使,我等方才在這家酒樓飲酒,這酒樓小廝突然發癲朝酒桌上吐痰,又想撕扯我們柳大人,伴當將他推開,他就大罵著下樓去,忽然就說死了,就說是我們打死他的,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請錦衣衛大人明察。”

那酒樓漢子也叫屈道:“大人,杜二毛平日甚是伶俐,豈會這般失心瘋辱罵客人,這完全沒有情理啊,而且就算杜二毛年幼無知,得罪了客人,也罪不至死,這些朝鮮客官怎能活活把人打死,請大人為小民作主。”

這樁命案就這麽簡單,一方說人是另一方打死的,另一方否認,因為事涉朝鮮使臣,這錦衣衛總旗感到棘手了,命一個校尉去稟報在大明門當值的錦衣衛甄百戶,請甄百戶來處置此事。

張原一直在冷眼觀察那個蔚泰酒樓的掌櫃,這掌櫃不出面,與圍觀民眾站在一邊,只讓那幾個酒樓夥計出面報案,張原又朝四周打量,突然發現蔚泰酒樓臨街的二樓有人憑窗而望,這周邊店鋪、酒樓的人都聚過來看熱鬧了,而蔚泰酒樓的這人卻只是遠遠觀望,當然,這世上淡定的人多有,但張原就是覺得此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