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八章 痛打禿驢(第2/2頁)

阮大鋮眼界挺高,說道:“這邊關軍塞能有什麽入目的歌妓,庸脂俗粉、淫詞小調,直讓人欲嘔。”

張原問:“這附近可有什麽風景名勝?”

範通事道:“城北的青嶺風景頗佳,但雨天不適合登臨,還有一座普慈寺,以荷花出名,卑職方才看到兩個朝鮮使臣也打著傘往普慈寺去了。”

張原對阮大鋮道:“集之兄,且到普慈寺去偷得浮生半日閑,如何?”

阮大鋮笑道:“也罷,讓寺僧忙亂半日也有趣。”

張原、阮大鋮、範通事、穆敬巖、王宗嶽五人打著傘出了驛舍,馬闊齊和舍巴二人戴著尖鬥笠跟著張原,張原現在對這兩條尾巴已經習慣了。

普慈寺是一座小廟,這雨天更無香客,連寺僧也沒看到,張原幾人在佛像前拜了幾拜,正待轉到寺後看荷花,聽得衣缽寮有人在說話,雨聲淅瀝,聽不分明,走近一些,辯出衣缽寮中人說的是朝鮮語,張原新近學的朝鮮語,正是興趣高的時候,但聽寮中人用朝鮮話說道:“小僧本系朝鮮人,祖父逃荒到此,今已三世,因為這裏離我國近,所以我國人多有往來長住於此的,論起來這裏本是高句麗故都,鴨綠江北岸直至遼陽、沈陽都是高句麗的領土,被中國奪去上千年了,不知何日能重歸我國?”

張原一聽就惱了,沒想到四百年前就能聽到這種論調,孔子、李白、李時珍、長白山都是你們朝鮮或者韓國人的是吧,高句麗又不是高麗,高句麗和朝鮮有什麽關系!

“咳,咳。”衣缽寮中有人輕咳道:“戒勉大師,不提這個,不提這個,太久遠的事了。”

名叫戒勉的朝鮮和尚道:“小僧遇故國之人,暢言幾句何妨,小僧居此四十載,見中國人無論百姓還是兵丁,最是怯懦無勇,遇賊皆奔躥不敢爭鬥,遇事不敢當面直言,背地裏倒會報復害人,所以連山關衛所千戶都是招募我國善射者為先鋒,我國一人直抵得中國百人——”

張原忍耐不住了,戒勉這禿驢居住在大明地界已歷三代,不耕不織,受大明百姓布施供養,卻這般毀謗中國人,禿驢著實無禮,既已遇上不嚴懲更待何時!

張原大步走到衣缽寮前,寮中一個四十來歲的赭袍僧人與朝鮮書狀官金中清各坐一個蒲團,正促膝傾身說話,見到張原幾人,金中清趕忙站起身,拱手道:“張修撰、阮行人,也來普慈寺看荷花嗎?”

張原向金中清拱拱手,盯著那赭袍僧人,問金中清:“金參軍,這僧人是你朝鮮國的?”

金中清還未答話,赭袍僧人起身合什道:“小僧是這寺院的主持,法號戒勉,是在遼陽僧綱司入的僧籍、領的度牒。”這時說的是大明官話了。

張原喝一聲:“把這禿驢拿下。”

馬闊齊應聲上前,抓住戒勉的雙手往後一扭,那禿驢大叫道:“小僧何罪,小僧何罪!”

金中清也駭然失色,拱手道:“張修撰,何故如此?”

張原冷冷道:“範通事,你來說。”

範通事便用大明官話將這戒勉和尚方才的言語復述了一遍,阮大鋮正奇怪張原怎麽突然發火抓捕這寺僧,這時才明白,不禁大為惱火,連聲道:“打這和尚,痛打一頓,竟敢如何大放厥詞。”

金中清額頭冒汗,心想自己方才幸好沒有出言附和,不然就更糟糕了。

“咦,出了何事?”

柳東溟帶著兩個伴當從寺後看荷花歸來,滿臉詫異之色,向張原、阮大鋮二人施禮。

張原道:“這和尚極其無禮,先讓人押到千戶衙門去治罪,再革除僧籍,罰作苦役。”

柳東溟不知何故,忙用朝鮮語低聲問金中清究竟出了何事?

範通事在此,金中清不便用朝鮮話和柳東溟私語,當即以大明官話向柳東溟略略說了方才之事,柳東溟“哦”的一聲,覺得張原有些小題大做了,寺中偶語,也要治罪嗎?

而且柳東溟覺得戒勉和尚說得有理,這一片土地本就是千年前高句麗的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