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世之謎 第十節

趙頊詫異的望著失聲的三司使曾布與不久前剛調入秘書省的著作佐郎葉祖洽,皺了皺眉頭。

曾布與葉祖洽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連忙拜倒謝罪:“臣死罪。”

若只是葉祖洽失態,倒也罷了,三司使曾布也如此失態,卻未免讓趙頊頗有點不以為然,他又看了曾布一眼,問道:“曾卿,何事驚訝?”

曾布伏著腦袋,與葉祖洽對望了一眼,又見到幾個大臣眼中,似有嘲笑之色,他不覺紅了臉,回道:“陛下,臣見到那個綠玉獨角獸,非常的眼熟,故此失態,請陛下恕罪。”

“哦?”趙頊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轉過頭,望著葉祖洽,說道:“葉卿,你又是因何驚訝?”

葉祖洽紅著臉回道:“微臣也是看到那個綠玉獨角獸,竟似……竟似……”

趙頊見他這副窘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竟似什麽?卿是朕的狀元,如何這般拘謹?”

“是,陛下死罪……不不……臣死罪,臣死罪……”葉沮洽被皇帝說了兩句,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語無倫次的說道:“臣是見那個綠玉獨角獸,似乎石子明學士家裏也有同樣的半片……”

趙頊見葉祖洽這幅樣子,本來心頭頗有不快,待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卻是什麽都忘了,探起身來,問道:“卿說什麽?”

“回稟陛下,微臣說那個綠玉獨角獸,似乎石子明學士也有。”

曾布也趴低了身子,說道:“陛下,臣也在石越書房裏見過,石越喜好玉石,頗集精品,這個玉獨角獸因為是半只,故此臣印象十分深刻。”

這二人說出此事來,殿中自趙頊以下,眾君臣都面面相覷,石起也似驚呆了一般,張大了嘴。他自是無論如何也料不到有這種變故的。富弼將這個石介的“遺物”交給他的時候,只告訴他這是他父親不多的遺物之一,他母親珍重保存,死前交給富弼,讓他替石家尋訪石起同父異母的弟弟,此時轉交給他,要他一定隨身攜帶,好好保存。他對富弼一向敬服,自是謹遵,哪裏便知道一日入京,皇帝親口問起,又有大臣說名動天下的石越石子明也有此物!

趙頊從李向安手中接過半片綠玉獨角獸,仔細端詳了一會,突然死死地望著曾布與葉祖洽,指著手中的獨角獸,問道:“二人可曾看得真切,果是此物?”

曾布與葉祖洽又悄悄對望一眼,卻絕不敢接口。萬一說錯,便是欺君之罪,這麽遠遠的看一眼,又豈敢保證?

曾布遲疑道:“……這個……這個……”眼睛不斷望趙頊手中的玉獨角獸上瞟,幾乎要急出冷汗來。

趙頊立時明白曾布的意思了,將手中的玉獨角獸遞給李向安,道:“曾卿,葉卿,卿等且拿去看詳細了。”

“遵旨。”二人連連頓首,接過李向安送來的玉獨角獸,仔細端詳起來了。

眾人緊張地望著二人的表情,曾布看完之後,不發一辭,遞給葉祖洽,葉祖洽拿在手中,看了半晌,臉上驚異之色卻是越發的明顯。

“如何?”趙頊忍不住又問道。

曾布連忙小心翼翼的說道:“臣、臣以為,這片玉與石越所有的半片玉,很可能是一對!”

葉祖洽也答道:“微臣也以為,的確很像是一對。”

二人話一出口,殿中眾人,無不瞠目結舌!趙頊不由站起身來,追問道:“二卿可看仔細了?”

“臣等看得仔細了!”

“難道?難道?”趙頊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

殿中諸大臣,以王安禮最是心思縝密,他立時出列,欠身說道:“陛下,微臣以為,陛下可遣一中使,往石越家取來此物,看是否相合?並問石越家中玉片的由來。如此,事情便可知其大概。”

趙頊點點頭,道:“卿說得不錯。李向安,你立即快馬去石府!”

李向安側身出來,跪倒接旨:“遵旨。”然後面朝著皇帝,退出集英殿,快馬飛奔石府。

趙頊乍然間遇上這種充滿戲劇性的事情,又是猜疑又是興奮。石越若真是石介之後……趙頊突然又想起那日在寶文閣看名臣像的事情——難道?

石府。

梓兒自那日回府之後,因為旅途勞頓,又聽到石越去見楚雲兒,氣郁於胸,加上杭州、汴京氣候不同,一時不慎,便感染了風寒,竟然也一病不起!

禦醫沉厚給梓兒診過脈之後,在丫頭的指引下,輕輕退出梓兒的閨房,石越連忙走過去,低聲問道:“沈大人,我夫人的病情要不要緊?”

沉厚蹙眉搖頭,嘆道:“學士,夫人本只是勞累之下,偶感風寒,兼氣郁不散,因此得病,本來也無大礙,用幾味藥,調理調理,也就好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石越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