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勵精圖治 第一節(第4/6頁)

耶律綏也顯然也早已摸透耶律孝傑的性情了,見他相問,便也不隱瞞,壓低聲音笑道:“自古以來,欲謀廢太子,必先廢其母。而且宮闈床第之事,向來最易構事,當今皇上又善妒,咱們不如從此下手。”

耶律孝傑卻不置可否,沉吟道:“卻不知要如何下手?當今皇後家是遼國大族,太子生母,一貫是甚受寵愛。”

耶律綏也微微一笑,說道:“丞相有所不知——當年耶律重元謀反,有奴婢名單登,精擅箏與琵琶,號為國手,後重元事敗被沒為宮婢。皇後蕭觀音也素來精通音樂,宮中有伶人趙惟一最為得寵,單登每與趙惟一爭勝,總是因皇後偏袒而不能勝,早有不滿之心。其後皇上召單登彈箏,又為皇後所阻,不得入內宮。單登因此深怨皇後,偏偏世事極巧,單登的妹夫教坊朱頂鶴,頗得我父王喜愛。因此我父王定下計來,讓單登與朱頂鶴揭發皇後與趙惟一的私情,皇上必然大怒……”

“此事若無證據?皇上如何肯信?”耶律孝傑皺眉道。

耶律綏也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來,笑道:“丞相請看——”

耶律孝傑接過來一看,見上面寫著一首《懷古詩》:“宮中只數趙家妝,敗雨殘雲誤漢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窺飛燕入昭陽。”當下微微一笑,道:“僅憑這片紙,只怕動不了聖聽。除非是皇後手書……”

“正想騙得皇後手書。”耶律綏也笑道。

“這首詩裏藏了趙惟一的名字,皇後也是聰明人,豈能不知?若用此計,只怕必然壞事!”耶律孝傑沉吟半晌,忽然走到書案邊,鋪紙沾墨,提筆書道:“青絲七尺長,挽作內家裝。不知眠枕上,倍覺綠雲香。”寫完之後,又看了看,頗覺滿意,又繼續寫道:“紅綃一幅強,輕闌白玉光。試開胸探取,尤比顫酥香……”他是狀元之材,寫這些艷詞自不在話下,當下筆不加點,連寫十首,總名之曰“十香詞”。

耶律綏也從耶律孝傑手中接過詞稿,細細讀去,讀到“解帶色已戰,觸手心愈忙。哪識羅裙內,消魂別有香”之句,不由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笑道:“丞相果真是才高八鬥,頃刻書成,只怕曹子建也有所不及。”

耶律孝傑笑道:“皇後最喜歡這些詩詞曲賦,只須讓宮人哄得她手書《十香詞》,再呈給皇上,皇上大怒之下,再背一下《懷古詩》——若說皇上會不窮治其事,那便是神仙也不肯相信。”

“正是,正是。”耶律綏也喜笑顏開,道:“只要皇上窮治……,如是我父王上奏此事,必由丞相治獄。到時候……”

耶律孝傑冷笑一聲,慢聲道:“只要趙惟一落到我手中,我讓他寫什麽供詞,還怕他竟會寫不出來麽?”

正當耶律浚志得意滿的準備對朝政進行進一步的整頓之時。從蕭忽古那裏傳來的信息卻讓他徹底的懵了。

原來耶律伊遜密奏皇帝,說單登與朱頂鶴舉報皇後蕭觀音與伶官趙惟一有私,奏折之中,將通奸過程講得繪聲繪色,當晚皇後所穿衣裙等細節都有描繪,並且還拿出皇後賜給趙惟一的手書《十香詞》為證,更另有一首藏名的《懷古詩》。耶律洪基聞後果然大怒,立即下令耶律伊遜與耶律孝傑窮治此事。二人遂立即逮捕趙惟一,用酷刑使其誣服。為了使此事更加可信,又將教坊高長命也牽連進來,屈打成招。樞密副使蕭素與蕭惟信前去講理,耶律孝傑冷然不聽。當日即將供詞交給耶律洪基。因見耶律洪基尚有猶豫之色,耶律孝傑惟恐有變,立時再審,鍛煉證實。於是耶律洪基終於悖然大怒,便即日下令,族誅趙惟一,斬高長命,並賜皇後蕭觀音自盡。

於是事涉當朝皇後的一案,從案發到案結,前後竟然不過兩日!而耶律浚遠在中京,促不及防。公主在行宮中乞代母死,也被耶律洪基拒絕。

當日蕭觀音便賦絕命詩自縊而死。

司馬夢求看見耶律浚自接到信的一刻起,臉色便由鐵青轉為蒼白,顫抖由手傳至全身,最後整個人都跪到了地上,緊緊咬住嘴唇,鮮血竟從嘴角溢出。

“殿下!”蕭佑丹見狀大驚,連忙走到耶律浚身邊詢間,一時之間,卻是那裏想得到這信所述的,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耶律浚木然半晌,才將手中的信遞給蕭佑丹,蕭佑丹略掃一眼,臉色立時大變。好半晌,才顫抖著說道:“殿下,請節哀順便!”

司馬夢求聽到此語,也是大吃一驚,不過他還以為是耶律洪基駕崩了,也是大驚大喜,於此時也顧不上收斂形跡,忙上前問道:“蕭兄,發生什麽事了?”

蕭佑丹微一遲疑,便將手中的信遞給司馬夢求,司馬夢求匆匆掃了一眼信件,也是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給震住了。他正要說話,便聽耶律浚低聲抽泣起來。司馬夢求心中一動,上前一步,冷冷的說道:“殿下,此時非悲傷之時!母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