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勵精圖治 第四節(第2/6頁)

但是章楶這次來找王厚,卻是為了別的事情。他走到王厚身邊,笑道:“處道,剛剛接到兵部行文,衛尉寺想派一批軍法官來講武學堂,一同參加訓練。”

王厚不明其意,便不接口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章楶,知道他必然會繼續解說明白果然章楶頓了頓,又望了王厚一眼,才道:“但是學堂教官人手略嫌不夠,而且……”

王厚心中頓時雪亮,當下淡淡一笑,說道:“而且沒有人敢接收軍法官,這些人將來是要配備軍中,負責執行軍法,監督將領的,而我們這些第一批教官,卻沒有幾個人會在講武學堂呆一輩子,遲早要編入禁軍之中,到時候難免不碰上這些冤家。此時訓練起來,輕不得,重不得……”

章楶苦笑著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他倒不料得王厚如此坦率。

王厚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他掂了掂手中的軟鞭,淡淡說道:“既然他們想來,就讓他們歸我管好了。我倒要先看看,這些所謂的隨軍軍法官,究竟長了幾顆卵子?”

章楶倒不料王厚居然一口答應,不由松了口氣,一面笑道:“這些人也只來受訓半年,然後還要回衛尉寺受訓半年,主要是成為衛尉寺軍法官的教官,派到軍中的機率也是很小的……”

王厚忽然注視章楶,臉上肌肉一跳,輕聲道:“大祭酒太小看我了!我王厚對朝廷忠心耿耿,怕什麽軍法官!”

章楶哂然一笑,道:“那就好。我還要去看看神衛營的教官,兵器研究院的慘案,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

王厚連忙欠身抱拳,道:“末將恭送大祭酒。”

尚書省,政事堂。

政事堂會議。

左仆射韓絳、右仆射呂惠卿並排坐在上首。呂惠卿打量著座中的諸人,六部尚書中,吏部尚書馮京、戶部尚書司馬光、禮部尚書王圭在左,兵部尚書吳充、刑部尚書陳繹、工部尚書蘇轍在右;六部尚書之次,則是大理寺卿張景憲、司農寺卿安燾、太府寺卿石越;壓班的兩個座位,左面坐著尚書左丞王安禮,右面坐著尚書右丞呂大防。此外,太常寺卿常秩與新任軍器監兼知兵器研究院蘇頌則坐在了最下首,他們二人均不帶參知政事銜,是奉命前來旁聽並作證的。若按照舊制,太常寺卿為九卿之首,如今卻事權多削,反而遠遠比不上九卿之末的太府寺,看著正襟危坐的張景憲、安燾、石越,常秩不由在心裏感到一陣別扭。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呂惠卿眼中。

呂惠卿淡淡一笑,旋即正容,隨即緩緩說道:“太府寺卿石大人關於建忠烈祠與先賢祠供奉殉國將士與逝世賢者的建議,門下後省通了忠烈祠的建議,卻駁回了先賢祠的建議,理由是:凡國之賢者,或可入孔廟陪祠,或可入宗廟配享,設先賢祠是多此一舉,虛耗國帑。”他說到這裏,有意無意的望了石越一眼,見石越面色沉靜如水,竟是看不出深淺,心中一凜,繼續說道:“今日要討論的第一件事,就是政事堂是否決定堅持設立先賢祠?”

韓絳輕輕咳了一聲,望著石越,問道:“石大人,你是倡議者,你的意見如何?”

石越的目光依次掃了眾人一眼,才緩緩說道:“下官依然認為先賢祠的設立非常有必要,因為孔廟、宗廟非常人所能配享。”

“賢者自然不是常人。”呂惠卿接過話來說道,“在下以為,給事中們擔心的,是先賢祠供奉的人是什麽人,是不是要把楊朱墨翟之流,全部請進去供奉?誰有資格入先賢祠又當由誰來決定?如果這些問題得不到滿意的答復,奏折只怕會再次被駁,那就會是很嚴重的事情。”

“雖不必楊朱墨翟皆入祠,但是如算學名家入祠,卻是可以的。此前以算學家配享孔廟,爭議甚大,若設先賢祠,便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石越的聲音微微擡高了些,似乎要以此表明他的決定,但在他的心裏,卻知道以這樣的理由,是很難說服眾人的。他知道先賢祠對在座的人來說,除了蘇頌以外,都沒有任何吸引力可言。在座的這些人死後,既便是進不了孔廟,也是能進宗廟配享的。

果然,禮部尚書王圭以息事寧人的語氣說道:“石大人,這個先賢祠如果專為祭祠算學家,似乎沒有什麽必要。何況,這次兵器研究院不幸死難的人,完全可以進忠烈祠祭奠,那也是罕見的殊榮了。為何非要偏執於一個先賢祠的設立?”

“二位相公,諸位參政,常大人、蘇大人,”石越抱拳環顧,慨聲說道:“先賢祠的設立,是功在千秋的事情,它可以鼓勵一代一代的人,去追求真知,了解天地間的奧秘,甚至於不惜為此獻身,因為他們會知道,自己死後,英靈能得到祭奠,自己的努力會得到天下的認可!同時,先賢祠也是慰藉軍器監事件中死去的二十五名研究員和八名工匠的地方,他們不僅僅是為國捐軀,他們也為追求真理而死!在一個個教訓中吸取經驗,是我們前進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們必須被我們用一種特殊的形式來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