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湖廣初熟 第一節(第6/6頁)

唐甘南沉思半晌,咬咬牙,道:“便如此決定。”

“我會寫信給薛奕,托他留意。縱不能制成鏡子,發展琉璃業,也是有利可圖之事。好過讓蕃人來賺我們的錢。昔日趙飛燕時,所居之所,以琉璃為窗,光可照人,我大宋自己要厲行儉仆,但是不妨鼓勵鄰近諸國的君主奢侈一點。”石越半開玩笑的說道。

唐甘南笑道:“倭國的貴人,高麗的顯宦,以至南方交趾等國,都不難以這些淫巧之物打動。但是遼國新君卻似乎不是個喜歡華服玩樂之人。倒是耶律伊遜可以打動。若夏國與大理,卻要問智緣大師了,若是其主可以動之,則不妨想辦法,我們百姓可賺錢,朝廷也可以坐享其利。”

李丁文頷首道:“正是,李元昊之所以能為亂,正是因為他學匈奴之故技,讓百姓不著絲綢綾緞,不吃茶葉,以減少對於我大宋的依賴。遼國亦限制民間飲茶,正是為了避免受制於我。若能讓其貴人耽於享樂,此勾踐之所興而夫差之所以亡。”

智緣也點點頭,說道:“誠然。吐蕃貴族心服大宋,此亦是一因。羌人喜歡茶葉與大宋的衣物器飾,其貴人更是喜愛絲綢瓷器,朝廷加以恩德,便容易籠絡之。然而夏國則不同,夏國秉常即位之時,不過七歲,現今亦不過十五歲,尚未成年,大權一直旁落,梁太後專擅國政,置秉常如同傀儡。梁太後之弟梁乙埋為國相,與其子梁乞逋合謀,重用都羅尾、罔萌訛等人,權傾朝野。自熙寧二年起,又廢漢儀,用蕃禮,欲襲元昊故智,略略侵犯宋、遼邊境。至熙寧四年方不得已與我朝議和,五年和議始定。然而瑪爾戩之亂,夏國背後亦有支持也。今年夏國剛剛改元,偽號大安元年,貧僧來往於宋夏邊境,屢聞人言,秉常有諒詐遺風,然而親信漢人,常穿漢人衣服講學,以此觀之,其與梁太後不和,在所難免。而夏國王族、大首領因大權為外戚掌握,亦頗有不滿者。梁太後覬覦遼國西京道者,亦是想借邊功來震懾異議者。以此觀之,則唐施主欲借奢侈之物打動夏國貴人,暫時只怕難以奏效。”

“難道梁乙埋為權相而不愛享受?”石越疑惑的問道。

“梁乙埋固然愛享受,但是梁太後此人,雖為婦人,卻不可輕視。其殺伐果斷,智謀深遠,不下呂後、武則天。”智緣久在宋夏邊境走動,說起夏國情勢,如數家珍。

石越心中猛的想起宋朝五路兵敗之事,不由一時無語。良久,方說道:“不過我以為夏國女主當權,幼主若昏暗,或者無事,若幼主聰明,一旦成年,必生事端。以漢獻帝困於曹阿瞞,尚有衣帶詔之事,何況秉常之於梁太後?”

智緣目光一亮,凝視石越,問道:“參政以為此事當在何時爆發?”

“當在秉常行冠禮之後!梁太後如此強悍,豈會安然歸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