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賀蘭悲歌 第二十八節(第5/7頁)

姚兕走到仁多澣案前,笑道:“請統領借弓一用。”

仁多澣將弓遞給姚兕,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卻見姚兕對幾個家人吩咐道:“打開虎籠!”

那些個家人個個都呆住了,一齊轉過頭望著仁多澣。仁多澣這才相信姚兕是要當廳用弓弦殺虎,他心裏冷笑,暗道:“這是你要尋死,卻是天助我也。”口裏卻假意勸道:“姚大人,這兒戲不得。”

姚兕回視仁多澣,指著虎籠笑道:“統領不必擔心,正好給諸君助助興。”

“姚大人真虎威也。”仁多澣擊掌贊道,一面示意家人打開虎籠。頓時,廳中所有賓客都站了起來,人人手按佩劍,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幾個家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打開虎籠的門後,慌忙三步並兩步退了下去,生怕自己遭池魚之殃。

那只大蟲被囚已久,此時突見籠門開啟,卻不忙出來,反在籠中繞了一圈,一雙巨眼掃視眾人,竟不似被囚的籠中之獸,絲毫不減山中之王居高淩下的氣勢。

仁多澣見那大蟲竟不出來,不由一怔,偷眼向姚兕覷去,見他手撫弓弦,氣定神閑,意態之間從容異常,似乎對這一切都滿懷信心。不知為何,心中竟沒由來的一陣緊張,只覺姚兕的這種姿態,竟似不僅僅是對搏殺大蟲一般。

誰知便在他心思轉動的那一刻,那大蟲忽似騎了風一般,從籠中跳出,兩只前爪在地上虛按了按,環視眾人,似在尋找相撲對象,眾人見狀,無不凜然,許多賓客手中的佩劍都不由出鞘一半。唯有周齊賢雖是武官出身,但平生竟是從未歷此兇險處境,不自覺的退了一步,手掌緊捏佩劍,目不轉睛看著那大蟲,竟全身沁出冷汗來。

姚兕上前一步,他這麽一動,幾乎便在同一瞬間,那大蟲也已和身向他撲去,姚兕腳步一錯,便閃到了大蟲身後,這大蟲轉身不及,姚兕已閃電般的跨上那大蟲的背,手中弓弦猛然張開,那大蟲虎背一掀,竟沒將他掀落,不由大吼一聲,廳堂之中杯盤頓時簌簌震動。便在此時,姚兕手中的弓弦已閃電般的套上了那大蟲的頸項間,只見他雙手一錯,那大蟲悶哼一聲,竟自軟軟倒地,頸間口中鮮血湧出,在青磚地上,竟匯成一大攤,腥臭之味,撲鼻而來。姚兕這一連串的動作迅捷之至,最後弓弦一拉一絞,這幾百斤的大蟲竟是毫無反抗之力便即斃命。

仁多澣也沒料到姚兕殺虎竟是這般的快捷利落,呆了一呆之後,才想起拍掌贊嘆,卻聽廳堂之中早已響起連山價贊嘆之聲,此處眾人大多身為武人,見此勇猛,誰不欽服?

姚兕緩緩從虎背上下來,向仁多澣笑了一笑,說道:“獻醜了!”仁多澣見他謙虛,本有心要說些贊嘆的言語,但一念及待會便要與他白刃相見,那所有的話湧到嘴邊,竟一齊梗住說不出來,神情竟顯得有些僵硬。

姚兕仿似當眾搏殺了只大蟲,亦頗意滿,竟象全沒留意到他神情間的異樣,滿面笑容的取下弓來,贊道:“果然是好弓!”一面走到仁多澣親隨身邊,手掌遞出,卻不是歸還弓,而是順手從他箭筒中抽出一只羽箭,反手一搭,只見寒星一點,卻已是對準了仁多澣。

廳中諸人兀自在稱贊姚兕的勇猛,卻不料變故陡生,頓時間廳中竟變得鴉雀無聲。

仁多澣臉色都變了,卻強作鎮定,望著姚兕幹笑道:“姚大人,這……這是何故?”

姚兕微微一笑,譏道:“統領何必裝糊塗,這不過是先下手為強。”

“姚大人何出此言?”仁多澣只覺得背上涼嗖嗖的,心裏暗暗叫苦,不知道自己何處露出了破綻。

廳中仁多澣的部將也全都拔出劍來,與鐵林軍諸將對峙著。仁多保忠忙一面止住諸將,一面忙不叠地對姚兕道:“誤會,定是誤會!”見姚兕並不搭理,又將轉向周齊賢,道:“周大人明察,定是有誤會。”

“誤會?!”姚兕哼了一聲,卻向著一個副都指揮使丟了個眼色。那人便即揮劍砍向身後的帷幕,數丈高的帷幄落在地上,卻現出數十名藏身其後全副武裝的衛士。

“仁多統領?!”周齊賢的臉沉了下來。

參與宴會的仁多澣部將,也有許多是全不知情者,見到此情此景,都不禁面面相覷。

雙方既然已將臉面撕破,仁多澣反倒冷靜下來。雖然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動一動,便定會死在姚兕箭下;但此時卻畢竟是己方占據優勢,自己雖活不了,鐵林軍諸將也不可能活著出府。手中既然有籌碼,仁多澣就並不著急。只要誑得姚兕與自己交易,便是讓他們逃出府去,他也依然勝券在握。慕澤與仁多澣的幾個心腹部將,已經率主力去往鐵林軍營地。那邊宋軍群龍無首,不難對付。姚兕再如何勇猛,沒有軍隊,也不過是一匹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