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太子出馬

蕭敬的話其實不難理解,可惜王嶽沒有聽進去。

不可否認王嶽是個好人,弘治年間傾力輔佐君主,幫助皇帝處理朝政時眼光很獨到,做事也很勤勉,歷朝歷代都有宦官亂政,幸運的是,弘治帝命好,幾乎沒遇到過這樣的宦官,司禮監上到掌印蕭敬,下到秉筆太監陳寬,王嶽等人,都是難得的賢明忠心之人。

可惜人無完人,王嶽自然也不是,他不但有著生理上的缺陷,也有著性格上的缺陷,王嶽為人比較剛愎,如果套句前世流行的譬如“殘缺也是一種美”之類的文藝句子的話,王嶽無疑是個絕世大美人,比蕭敬美。

做文官剛愎一點沒什麽,但做天家家奴的性格也剛愎就不大合適了,要麽是在自掘墳墓,要麽就是當初進宮時沒閹幹凈。

……

杜宏的雙手雙腳被番子們死死抓著,單薄的囚衣已被粗魯地撕開,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張欽嘴角噙著獰笑,舉著燒紅的三角形烙鐵離杜宏的胸膛越來越近,杜宏甚至能感覺到胸前愈發熾熱的溫度。

張欽也是太監,這個太監有點特別,他是朝鮮人,當然,也是王嶽的幹兒子,歷朝歷代的事實證明,無論哪個年代,幹兒子和幹女兒這兩個職業都很吃香,張欽也是如此。

“杜宏,這塊烙鐵只是第一道菜,後面還有夾具,指釘。攔馬棍,鐵刷子等著你呢,今兒時辰還早,咱們一樣一樣嘗嘗味道。”

杜宏被四名番子死死按著,卻奮力掙紮不停,嗓音嘶啞激烈:“你們這群閹狗,想對老夫屈打成招。老夫偏不如你們的意,老夫一生做人做事清白,對大明對陛下忠心耿耿。有膽剖開老夫的肚皮看看,看裏面的心是不是紅的!”

“杜宏,你在這兒幹嚎也沒人聽到。費這個勁幹嘛?還指望你的好女婿來救你?死心吧,老實交代到底是不是你指使人打殺那十幾個織工,咱們東廠查過了,紹興城裏有人親眼看到那些打手是從你知府衙門出來的,而且你昔日的同僚和下屬也異口同聲做證,他們都說此事是你所為,人證物證俱在,老實招供畫押等著秋後痛快一刀多好,何必死咬著牙現在遭這份罪?東廠的刑具你以為你挺得過去麽?”

杜宏凜然不懼:“賊子你可以來試試,看老夫這身皮肉是不是鐵打銅鑄的。”

張欽嘆了口氣。臉上卻帶著猙獰的笑意:“不見棺材不落淚,說的可不就是你這種人嗎?杜宏,既然你不肯招,雜家就不客氣了……”

烙鐵閃爍著暗紅可怖的光芒,緩緩地朝杜宏的胸膛貼去。杜宏停止了掙紮,看著那塊要命的烙鐵越逼越近,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閉上眼睛準備迎接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刻……

“張公公,慢著!”一名東廠領班神色慌張地跑過來。

張欽動作一頓。扭頭不滿地瞧著領班,最喜歡折磨犯人的他,此刻很不希望被人打擾。

“張公公,您快出去迎駕吧,太……太子殿下來了!”

“什麽?”張欽大驚,趕緊將烙鐵扔回炭盆裏,撩起衣擺便匆忙朝詔獄外跑去。

……

“這裏便是詔獄?”朱厚照仰頭四下打量著詔獄厚重的石門,和外墻上露出的無數機弩射口,神情頗為新奇。

“是的,殿下,裏面關的都是犯了重罪的犯人,當然,也有被冤枉的好人,比如臣的嶽父。”秦堪在旁邊躬身回道。

這時張欽慘白著臉,領著一群東廠的貼刑,掌班,領班等人匆忙跑出來,見了朱厚照納頭便拜:“奴婢張欽,拜見太子殿下。”

出於對秦堪的信任,朱厚照此刻也相信杜宏是被冤枉的,於是對東廠的行事有些反感起來,根本沒搭理張欽。

“那一個一個的小洞是做什麽的?”朱厚照指著詔獄外墻上布滿的機弩射口好奇地問道。

秦堪回道:“那是防備敵人劫獄的機弩口,若有那些不識天高地厚的江湖好漢想劫獄中犯人,只待他們沖到門前百步之內,這些機弩射口便會射出一支支鋒利的弩箭,把他們當場射殺。”

朱厚照眼睛亮了:“這倒挺有趣兒的,瞧著好玩得緊……”

秦堪像進讒言的奸佞似的,湊在朱厚照耳邊道:“殿下要不要試一試?確實挺好玩。”

“怎麽試?”

很不厚道地指了指跪在身前不敢動彈的張欽和一眾東廠貼刑掌班,秦堪森然笑道:“讓他們從百步外跑來,殿下用機弩射幾個試試手氣如何?”

朱厚照很配合地點頭:“此言大善。”

“試……試手氣?”張欽呆了一下,接著渾身劇烈一顫,帶著哭腔連連磕著響頭:“殿下饒命,奴婢命只有一條,只想好好留著小命將來服侍殿下,殿下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