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進宮請罪

皇宮巍峨,深鎖帝王。

時已下午,經過七天七夜的哭靈後,道錄司官員領著一批和尚道士進宮辦了七場法事。

一國君主的安葬地點是國家大事,關乎著皇家氣運和大明國祚,滿朝上下不敢馬虎。

欽天監監副倪謙向朱厚照奏曰,憲宗皇帝所葬之茂陵西面,一個名叫施家台的地方,其山地面貌聚風藏水,「庶可安奉神靈,為國家祈天永命之助」,工部給事中許天錫建議派朝堂精通風水的大臣復勘一次,禮部尚書王瓊贊同。

於是朱厚照派了三位太監,分別叫扶安,李興,覃觀,以及當時的禮部右侍郎王華四人一齊去施家台勘察數日,回來後四人上疏,稱欽天監倪謙所言不虛,施家台風水正聚合帝王氣象,適合大行皇帝陛下歸寢。

事情便這麽定下,弘治十八年六月初五,戶部撥銀二百余萬兩,工部撥工匠四千余人,大行皇帝的陵園正式動工興建,經禮部與諸朝臣商議後,弘治帝的陵園被定名為「泰陵」。秦堪是個不肯吃虧的人,兩輩子都沒吃過虧,外表溫文爾雅,但骨子裏異常剛烈。

不肯吃虧不代表是愣頭青,男女房事都有個前戲過程,做人做事怎能不預先鋪墊?

丁順赤紅著眼睛打算跟寧王侍衛大幹一場時,秦堪在屋子裏沒坐多久便穿戴整齊進宮了。

朱厚照登基以後便給秦堪下了旨,除了晚上宮門落閘以後。其余時間可隨時入宮,秦堪如今要見朱厚照方便得如同鄰居串門似的。

宮內大小殿宇仍舊披掛著白色的孝布,觸目望去,滿目素白,平添沉重壓抑。

朱厚照住在乾清宮內,每次見了秦堪總嚷嚷說乾清宮住不習慣,太大太冷清。而且沒有任何可打發無聊的玩意兒,東宮裏好歹還有幾頭虎豹大象鬥犬供他玩耍,乾清宮裏除了書還是書。冷冰冰的沒一絲人味兒。

秦堪失笑不予置言,他知道,豹房的計劃大約已在朱厚照心中悄然醞釀著了。整天嚷嚷著住不慣乾清宮便是朱厚照事先做下的鋪墊,這孩子也有了幾分心機了,盡管有些稚嫩,不過這種稚嫩的心機表現得比較可愛。

乾清宮外戒備森嚴,秦堪是宮裏的常客了,站在殿前稍稍等了一會兒,便有宦官帶著幾許阿諛之色,恭敬地請秦堪入內。

朱厚照百無聊賴地和劉瑾,谷大用三人玩鬥地主,秦堪走進側殿時。卻見朱厚照正在發脾氣,一手握著牌,一手使勁地捶著谷大用。

“牌好了不起嗎?牌好便敢壓我嗎?我出一對10,你出一對2壓我,不要命了?”

谷大用嚇壞了。急得連連討饒:“陛下息怒,息怒啊,老奴錯了,出錯牌了,真的。”

說著谷大用忙不叠將桌上那一對2收了回來,朱厚照這才轉嗔為喜。贊許地一笑。

秦堪笑著嘆氣,都當皇帝了,這家夥的牌品仍舊沒長進。

悄悄走過去,秦堪從谷大用手裏仍將那一對2抽出,甩在桌上。

這就是大臣與太監的區別,也是朋友與奴才的區別。

朱厚照眼睛盯著桌子,呆了一下,接著勃然大怒:“谷大用,你好大膽……”

谷大用心驚膽戰,帶著哭腔道:“皇上,不關老奴的事啊……”

朱厚照一扭頭,卻見秦堪笑吟吟地瞧著他,一見秦堪,朱厚照頓時沒了脾氣,把手裏的牌一扔,笑道:“你怎麽來了?”

秦堪嘆道:“陛下,遊戲有遊戲的規則,你拿身份壓別人,以後誰願跟你玩?”

朱厚照嘻嘻笑道:“我就是覺得谷大用這狗才模樣太不討喜,縮頭縮尾的樣子好討厭,還是跟你和徐鵬舉玩牌比較有意思,輸了贏了都痛快,跟這幾個貨玩得軟綿綿的,忒沒意思啦。”

秦堪眨眨眼:“陛下的意思是,跟臣玩幾把痛快的?”

朱厚照慌忙搖頭:“穩輸不贏的事兒傻子才幹呢……你今兒進宮來有事?”

秦堪神情一整,躬身肅然道:“臣今日進宮,是為向陛下請罪,求陛下懲處。”

朱厚照怔忪片刻,眼睛漸漸發亮:“請罪?你是說,你做錯事了?快說快說,你幹了什麽壞事?太不仗義了,好玩的事兒你總不叫我,我……不,朕必須要重重罰你!”

劉瑾和谷大用一旁側立,羨慕得眼睛都泛了紅。

同樣是天子近臣,瞧瞧人家秦大人混的,犯錯請罪都令陛下如此高興,仿佛過了年節似的,就差沒放炮仗慶祝了,這樣的恩寵,教他們這些整日跟在陛下身邊的貼身人心裏如何平衡?

秦堪苦笑道:“陛下,這事兒真的不好玩,臣的幾個不爭氣的錦衣衛手下,跟寧王的侍衛打了一架,屬下犯錯,臣不得不擔待,畢竟冒犯了藩王,臣向陛下請罪。”

朱厚照眨眨眼:“就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