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最後布局

劉瑾不知道自己肚裏能不能撐船,他只知道現在很想用撐船的竹竿戳死秦堪。

跟秦堪出現在同一場合永遠沒好事,這孽畜總會抓住一切時機損他,那張毒嘴絕對有把死人說得怒掀棺材蓋子的實力。

秦堪剛才這番話損得劉瑾真怒了,堂堂大明內相,當著皇上,內閣三位大學士和兵部尚書的面,損成了傻兮兮的大馬猴兒,劉公公怎下得了台?

“秦堪!雜家不活了,敢不敢與雜家拼命?”劉瑾嘶聲叫道,雙腳不丁不八站著,雙眼赤紅,臉孔青紫,大有匹夫之怒,血濺五步之勢。

朱厚照又笑得不成樣子,一邊笑一邊使勁捶著座椅扶手。

直到失笑不已的李東陽不輕不重咳了兩聲,朱厚照這才努力憋住笑,漲得通紅的臉孔被憋住的笑聲奇異地扭曲成一副猙獰的模樣。

“咳咳,行了行了!都嚴肅點兒,咱們這兒正平叛呢……秦堪,朕禁止你再損劉瑾,人家一大把年紀了,氣得他差點吊死在朕的大殿門口,你缺不缺德呀你。都不準吵了,說正事!”

秦堪拱手嘆道:“臣只是見殿內氣氛太沉悶,小小開個玩笑而已……”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吧,秦堪,你薦舉楊一清為平叛將領,楊一清他人呢?”

“楊一清罷官之後閑住京師,陛下,此將才難得,正是國之棟梁,朱寘鐇擁兵十萬,破城數十,臣自揣之,唯楊一清能平此叛亂。”

朱厚照思忖片刻,又問三位大學士道:“三位先生意下如何?”

李東陽本是楊一清的師兄,對楊一清的本事比誰都了解,自然不會反對,楊廷和善處內政,但軍事方面卻尚欠火候,焦芳就更不用說了,當初憲宗時大學士萬安對他的評價其實很中肯,“不學如芳,亦學士乎”,奈何焦芳不但不虛心接受批評,反而跟人耍橫扮文化流氓,如今焦芳年已八十,高居內閣,但在國事處理上的見解和手段遠不及李東陽和楊廷和。

見朱厚照問三人的意見,李東陽沉思半晌,緩緩道:“陛下,山陰侯所言不錯,老臣亦以為,楊一清可領軍平叛。”

見李東陽表了態,楊廷和和焦芳一齊點頭贊同。

這種時候按理說劉瑾應該早蹦出來大加反對,然而關於朱寘鐇一事,劉瑾一來認為千裏之外的謀反與自己無關,不但無利可圖,而且還要擔許多風險,萬一自己推薦上去的人平叛失敗,推薦的人不大不小也要擔個罪名,給朝臣以參劾的借口。

二來劉瑾此刻滿腦子想的是朱厚照的態度,擔心朱厚照會不會因為收買證人陷害秦堪而心生不滿,使自己失了聖眷,委實沒精力再顧及朱寘鐇造反的事,於是破天荒的竟然沒開口反對。

至於兵部尚書劉宇,今日大抵只是個陪坐的人物,三位大學士都贊同了,劉瑾也沒插嘴反對,劉宇能說什麽?

朱厚照見眾人皆不反對,於是笑道:“既如此,朕決定啟用楊一清,任為平叛總兵官,內閣照準,司禮監用印,命楊一清馬上離京,調陜西山西河南各省衛所將士,集結後兵指寧夏,給朕把朱寘鐇叛亂給滅了……”

李東陽適時提醒道:“陛下,大軍在外,不能沒有監軍呀。”

朱厚照想了想,道:“監軍確實應該有,嗯,朕曾聽父皇說,宣府太監苗逵有萬敵不當之勇,亦有將帥帷幄之才,便派八百裏快馬趕赴宣府,任苗逵為監軍如何?”

秦堪眼睛眨了眨,笑道:“陛下,平叛貴在神速,這從京師到宣府,再從宣府到大軍集結地耗費時日多矣,苗公公未至,楊一清也不敢擅自發兵,白白貽誤了戰機呀,其實陛下身邊就有一位現成的可造之材堪任監軍,陛下何必舍近求遠?”

朱厚照眼睛一亮:“你是說張永?”

“對,張公公力能扛鼎,勇武非凡,陛下常以‘壯士張’稱之,況且張公公掌領宮中禦馬監,對軍伍排兵布陣之事也頗為精通,又是陛下身邊最信任的人,監軍人選非張公公莫屬,更何況……”

秦堪嘴角一勾,繼續道:“更何況,張公公是陛下的身邊人,這次平叛過程事無巨細,可命張公公熟記於心,回來分成章回說給陛下聽,臣相信這過程一定精彩好玩得緊,可比豹房鬥狗熬鷹有意思多了……”

最後一番話終於說中了朱厚照的癢處,朱厚照兩眼大亮,喜笑顏開:“對對,就這麽辦,三位先生,監軍人選就任張永吧,朕不能禦駕親征,便由張永代朕出征,他能打勝仗,便意味著朕也能打勝仗,下回朕若再提禦駕親征你們可不能攔著我啦。”

李東陽三人哭笑不得,神色不善地瞪了秦堪一眼,鼻孔一齊怒哼一聲。

秦堪仍舊一副氣定神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