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再見唐寅

最後決戰之地在鄱陽湖,事實上這並不是秦堪開的金手指,前世只是個公司業務副總,對史書縱有涉獵亦不過淺嘗輒止,寧王朱宸濠什麽時候兵敗,在哪裏兵敗,秦堪哪會知道得那麽清楚?

只是這些年來秦堪指揮過幾場戰事,對敵人的動作能夠事先做出判斷,況且摸著良心說,寧王朱宸濠這種貨色也算不上什麽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天才人物,他的下一步能打出個什麽窩囊樣子,秦堪基本猜得八九不離十。

放棄九江,布重兵於安慶,等待朱宸濠揮兵來攻,這無疑是個很幹脆的辦法,朱宸濠既然起兵造反,那麽奪取南京是他唯一的選擇,欲奪取南京,他只能先取安慶,與安慶的戰略地位相比,九江只能算是一塊可有可無的雞肋。

王守仁也清楚這一點,他之所以仍在堅守九江,是因為他自信暫時還能守得住,他要給朝廷平叛王師爭取時間,朱宸濠一日未破九江,便意味著朝廷王師多一日行軍集結的時間,意味著王師擊敗朱宸濠的把握更多了一分。

這是默契,屬於秦堪和王守仁兩人之間的默契。

秦堪的建議朱厚照從來都是非常重視的,當即便擂鼓聚將,諸武將和勛貴們入了帥帳,眾人圍在地圖前推演商議許久,紛紛認為放棄九江的決策是有道理的,於是朱厚照下旨,明日拔營迅速到達安慶,並在安慶城外紮下連營。同時下旨給九江堅守的王守仁,令他可尋機放棄九江城。揮兵北上與王師會合或南下轉入敵後,自由他隨機定奪。

聖旨出營,再次奔赴九江,這次的聖旨顯然不那麽昏庸了。

第二日清晨,大軍拔營啟程,直奔安慶。

安慶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位於南直隸和江西的交界處,是京都南京的最後一道屏障。歷朝歷代的戰爭,只要攻破安慶,南京便是囊中之物,無一例外。真實的歷史上,數百年後滿清曾國藩麾下湘軍征剿太平天國,曾國藩胞弟曾國荃幾番血戰,終克安慶。湘軍蜂擁進入安慶城的那一刻,曾國荃流淚仰天狂吼曰:“賊破矣!”

這句“賊破矣”可不是指破了安慶,而是曾國荃認為安慶既破,攻陷太平天國都城南京已是毫無懸念的事了,由此可見安慶的地理位置何其重要。

幸好如今安慶仍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朱宸濠起兵後。原本的計劃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南昌一路閃電突破,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安慶,占領南京,由此奪得大明的半壁江山,無奈現實太過骨感。同時朱宸濠也太高估了自己和麾下兩位謀士的智商,戰事從一開始便沒能按他的計劃發展。朱厚照都從北方京師千裏迢迢趕到安慶了,而他的造反大軍仍被王守仁死死拖在九江,原本占到的一著先機被他生生浪費。

所以說,不論做人還是做事,都要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理智的認識,就算自己沒有這個認識,至少也得請一兩個有這種認識的人隨時在身邊提醒自己是個蠢貨,別幹出格的事,更別幹超出智商範圍而且玩命的事,蠢並不丟人,幹出的事情把旁觀者蠢哭而自己渾然不覺,自我感覺非常良好,這才叫丟人,而且這種人的壽命通常不長,很少有活到壽終正寢的。

……********

大軍到達安慶後,在安慶南城外紮營,兵馬連營十數裏,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營盤還未紮妥,安慶知府張文錦,安慶衛所都督楊銳便率全城文官武將出城迎聖駕。

朱厚照身著鎧甲,秦堪隱隱落後朱厚照兩步,走到滿地跪拜的官員和武將身前,朱厚照笑吟吟地命眾人平身,還沒來得及說話,朱厚照和秦堪的眼睛便徒然睜大。

“下流奸賊!怎麽是你?”

“唐兄,你怎麽在這兒?”

二人一齊出聲,眼睛卻定定看著官員武將後面孤零零站著的唐寅。

唐寅穿著一身頗為破舊的長衫,身形愈顯瘦削,站在眾官員身後面露苦笑。

朱厚照的臉色卻不大好看,雙手不自覺地護住了襠部,顯然唐寅曾經那一招抓龍雞手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滿城官員武將愕然的目光下,秦堪和朱厚照互視了一眼,接著秦堪快步上前,將唐寅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唐兄,你怎麽會在安慶?錦衣衛月前稟報,說你被寧王綁了票,後來不知所蹤,我還以為寧王把你撕票了呢,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令唐寅應接不暇,最後唐寅黯然一嘆:“此生再見到秦賢弟,恍如隔世啊!唐某這幾個月來的遭遇,委實一言難盡……”

“那就從頭開始說,沒關系,寧王還沒打到安慶,我有很多時間。”

唐寅擡頭注視著秦堪,冷不丁道:“我有了一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