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一線生機(第2/3頁)

深山裏一片靜謐,鳥叫蟲鳴仿佛忽然間消失了,一股莫名而詭異的氣氛在二人之間縈繞。

四周很安靜,安靜得連樹葉落在地上都能發出回音。

唐子禾是經歷過戰爭和生死的人,無影無形的殺機別人或許察覺不到,但怎能瞞得過她?

腳步一頓,唐子禾轉過身,蹙眉靜靜地看著垂頭不語的錢寧,從他那不易察覺的微顫肩頭,唐子禾終於肯定了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

無聲的嘆了口氣,唐子禾的眼神有些復雜。

他的手下裏面,怎麽出了這麽一號人物?

靜謐中,唐子禾輕柔開口,輕得仿佛母親哄孩子睡覺時的呢喃。

“錢寧,你想殺我?為什麽?”

……********

朱宸濠的反軍仍在向安慶城推進。

令人奇怪的是,反軍的推進速度並不快。每天只行二三十裏,說是出征打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個大款組織了好幾萬人郊遊踏春,那麽的悠閑逍遙。

只有反軍內部的幾員大將和謀士知道朱宸濠在等什麽。

一明一暗雙管齊下,兩者不可缺一。甚至連發動的節奏都要配合得天衣無縫,否則等待朱宸濠的只有刀劍加身。

朱厚照在安慶氣得暴跳如雷。

多日來的行軍布陣,他向世人證明了自己是一名不錯的主帥,然而他還是太年輕,太缺少耐心了。

安慶城外,二十萬朝廷大軍穩穩紮下營盤。大營連綿數十裏,一眼不見盡頭,營盤布成雁形陣勢,從上空看去就像一只碩大無比的螃蟹在平原上極其囂張地揮舞著兩只大鉗。

營中處處旌旗飛舞飄揚,萬頂帳篷眾星拱月般將朱厚照的帥帳簇擁在營盤中心腹地。

朱厚照在帥帳中大發脾氣,這已是數不清第幾次發脾氣了。惱怒憤懣的聲音隔著老遠都能聽到。

“朱宸濠他想做什麽?啊!他想做什麽?他是怎麽行軍的?一日只行二十裏,他是爬著過來的嗎?”漲得臉紅脖子粗的朱厚照跳腳大罵。

帳內不止他一人,還有秦堪,朱暉,徐鵬舉等一幹勛貴,朱厚照沉不住氣,再次提議主動出擊迎路與朱宸濠決戰時。帳中眾人不得不再次勸住了他,然後,不負眾望的,朱厚照再次發起了脾氣。

這樣的戲碼最近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

“陛下勿急,耐心再等幾日,反賊疲師遠來,我軍以逸待勞,只待他們到達安慶,陛下且看老臣為您斬將奪旗,親手砍下朱宸濠的人頭獻於陛下帳前。”朱暉指天畫地。胸脯拍得啪啪響。

朱厚照狠狠瞪他一眼:“滾遠!朕大老遠跑來是為了眼巴巴看你斬將奪旗?朱宸濠的狗頭,朕親自去摘了方才不算白來一遭!”

朱暉呆了一下,大驚:“陛下萬乘之軀,萬萬不可犯險沖陣,否則……”

“閉嘴!你。出去!”朱厚照非常蠻橫地把朱暉趕出了帥帳。

帳內暫時安靜下來,徐鵬舉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裏面一只不知從哪兒打來的野雞,野雞已做成了叫花雞,香噴噴的直流油,當初秦堪的手藝如今已全被徐鵬舉學會了,而且頗有青出於藍之勢。

這些日子徐鵬舉可遭了大罪,行軍的苦累且不說,最要命的是軍中夥食,對一個純正且專業的吃貨來說,出征的這段日子簡直比人間地獄更悲慘。

依依不舍地分給朱厚照和秦堪一人一只雞腿,徐鵬舉捧著雞身嘴起牙落,一口朝雞屁股狠狠咬去,三人就在帳內毫不顧形象地大吃大嚼起來。

擦了一把嘴邊的油光,朱厚照邊撕咬雞腿邊含糊不清恨恨地道:“每日行軍二十裏,朱宸濠到底在玩什麽花樣?秦堪,下面的錦衣衛沒探出點什麽嗎?”

秦堪苦笑道:“錦衣衛探子只能探出反軍的行軍方向和人數,具體的戰略意圖,總不能指望探子闖進敵人的帥帳當面去問朱宸濠吧?臣估計朱宸濠應該也不會肯說的。”

朱厚照嘆了口氣,連嘴裏的雞腿都覺得沒滋沒味兒了:“這家夥一定有陰謀!”

秦堪一本正經地附和:“不錯,一定有陰謀,反賊如此慢慢吞吞,說不定朱宸濠想跟陛下比比誰活得久,如果他真是這想法的話,呵呵,恭喜陛下不戰而勝,不出意外的話,朱宸濠肯定活不過你。”

朱厚照哭笑不得:“朕都急得滿嘴火泡兒了,你能說幾句正經話麽?”

頓了頓,朱厚照疑惑道:“莫非他想拖延決戰時日,借此耗費我軍糧草?”

秦堪更哭笑不得:“陛下這個懷疑更不靠譜兒了,此戰乃是陛下以舉國之力擊其一隅,二十萬大軍的糧草每日源源不斷從各地運來,朱宸濠若有這個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或者說,他想改道轉攻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