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近侍歸京邑 第二百七十章 大義之名(第2/3頁)

這便是今日張信坐在燕王府內堂的原因。

一個正三品的武將,竟因婦人的一句迷信之言,而改變了自己奉守多年的忠君之道,可笑亦復可憐。

不著邊際的聊了很久,張信神情漸漸有些不耐,燕王漫不經心的敷衍態度,以及不時流露出的客氣生疏語氣,令張信感到很受傷。

——我下定決心,排除萬難,立志當一名有理想有前途的反賊,你為何不肯相信我?我曾是你的老部下啊!“王爺,末將是個直爽人,不想再兜圈子了。”張信決定攤牌了。

朱棣微微一楞,接著似笑非笑道:“本王何時兜圈子了?”

張信咬牙道:“王爺,明人不說暗話,末將知道王爺要幹什麽,前幾日王府戒備森嚴,張玉,朱能諸將頻繁來往於府上,難道王爺以為末將真的相信什麽王妃壽辰的鬼話麽?”

朱棣神色一變,表情漸漸變冷:“張大人你想說什麽?”

“王爺欲舉事,為何獨瞞末將?”張信盯著朱棣,一字一句緩緩道。

朱棣臉色一白,心跳徒然加快,他突然站起身,指著張信厲聲道:“張信你在說什麽?你敢汙蔑本王?”

“王爺,已經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我嗎?”

朱棣盯著張信半晌不出聲,眼中的殺機卻愈來愈盛。事若不秘何以成?張信他若已知道自己的企圖,會不會已經向朝廷告密了?

朱棣坐不住了,忽然高聲喝道:“來人!”

內堂外的走廊處,黑壓壓的冒出一大群王府侍衛。

朱棣擡手一指張信,怒道:“把他給本王……”

“王爺!末將誠心投靠,你就是這樣對待末將的嗎?”張信不慌不忙,鎮定如山。

朱棣一楞,陰隼般的眼睛森然注視張信良久,終於朝王府侍衛們擺了擺手,侍衛們瞬間退下。

“張信,你……都知道了?”

“是的,王爺。”

“你……可有向朝廷告密?”

“王爺,末將若向朝廷告密,現在怎麽敢坐在這裏?”

“如此說來,你是打算……”

張信長身而起,朝朱棣躬身抱拳,凜然道:“末將願與王爺共生死,赴患難!”

朱棣神色陰晴變幻不定,接著黝黑的面孔泛上感動之色,朝張信行了一個很正式的大禮,哽咽道:“張將軍,本王恩人也!來日本王事成,必以國士待之。”

張信慌忙回禮。

兩名超級大反賊對上了眼,互相在內堂拜了起來,如同劉備找到了諸葛亮,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天子猜忌,欲行削藩,本王此舉實不得已而為之,本王不想做逆臣賊子,可天子容不下我,如若任由天子削藩,本王將來生死未蔔,本來,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可是,天子對皇叔如此刻薄寡恩,絲毫不顧天家叔侄之情,諸王皆心寒,本王實不甘心引頸就戮於天子屠刀之下!”朱棣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甚至擠出了幾滴傷心的淚水。

“王爺舉兵反朝廷的苦衷,末將已深知,天子口稱仁德,行事卻陰毒卑鄙,這樣的皇帝,咱們早該反了他!”張信激昂道。

朱棣慌忙搖手,淒然道:“張將軍不可胡說,天子是仁德的,行事陰毒卑鄙之人,是天子身邊的奸臣佞臣,比如蕭凡,茹瑺之流,本王舉兵的初衷,只是為了清君之側,只要天子願意納本王之諫,斬了蕭凡那個惡賊,本王願自解兵權,縛手跪於玉階前,向天子請罪。”

張信皺眉道:“王爺,所謂君權天授,若王爺舉事成功,兵臨應天城下,天子若有自知之明,應當退位讓賢,這大明的皇帝,該由王爺去做才是。”

朱棣大驚,急忙搖頭道:“不可不可,本王素無野心,只求清君之側,還朝堂和天下一個凜然正氣而已,天子乃先帝所立,怎可逼其退位,由本王代之?此乃大逆也,不可不可……”

張信冷眼看著朱棣,心中不覺有些來氣。

想當皇帝你就明說,大家都是自己人了,編那麽多理由幹嘛?你起兵造反難道不算大逆嗎?既然已是大逆不道了,何妨再當個皇帝?

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有那個必要嗎?

朱棣迎著張信略帶幾分鄙視的目光,不由有些心虛的笑了笑。

本王就算當了婊子,那也是被天子逼良為娼,立牌坊還是很有必要的……

“張將軍,本王萬事已備,十余萬精兵執戈帶甲於城外,本王欲奪北平九門,北平在手,麾下將士便可揮師南下,直取保定,大名,張將軍以為如何?”

張信沉吟道:“王爺,如今守北平九門者,乃北平指揮使司和北平布政使司的兵丁,王爺若取北平,指揮使司的副指揮使謝貴,布政使張昺必須除之,此二人乃朝廷委派,負有監視王爺之責,王爺欲反,這二人不可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