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遮虜破敵 第二章閻氏假父子(第3/4頁)

比起幾年前,嬰齊又多了幾分沉穩。他知道範明友在武帝時期就是身經百戰的老將,在朝野都很有聲望,前年還率領二萬騎兵從遼東進擊匈奴,匈奴人未敢接兵就嚇得抱頭遠遁。範明友追趕匈奴人不及,只好率兵順勢進擊經常和匈奴勾結起來侵犯大漢邊境的烏桓,在長城下大破烏桓的軍隊,斬首三千余級,獲烏桓三王的首級,回到長安,被封為平陵侯。嬰齊看他胡須花白,笑中含威,不敢怠慢,很恭敬地行禮道,下吏嬰齊,不知將軍這麽快就到,有失遠迎,望將軍海涵。

範明友拱手回禮道,明府長年駐守張掖,受累了。我們且進城說話,立刻商量一下征伐方案。我和其他四位將軍都約定了會師的時間,如果我們的大軍不能及時和他們會合,那都要軍法從事的。

一行人緩轡進了觻得城,來到張掖太守府。範明友坐在嬰齊平時坐的位置上,擊鼓召集所有軍吏。等軍吏們到齊,他先指著自己身邊的屬吏給嬰齊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護軍校尉閻牛君,原來官為廷尉府左監,和嬰君一樣文武雙全,大將軍非常欣賞他,所以這次發兵前,特意讓他到軍中報效國家。

所謂閻牛,也就是新近改名的戴牛。他對著嬰齊大聲道,嬰府君我早就認識,說起來還是故交呢。府君別來無恙乎?

嬰齊剛才早見到戴牛了,心裏也很詫異,只是想起以前的種種不快,也不想和他說話,這下聽範明友一介紹,很詫異戴牛為什麽改姓。但轉念一想,這是他人的私事,問來作甚。關於戴牛投靠霍光,帶兵捕捉桑弘羊的事,桑緋給他講了多次。雖然他對戴牛的行徑很鄙薄,但想到戴牛也是為了自我保全,也就沒有太怪他。戴牛斬了桑弘羊的首級,但桑弘羊畢竟自刎已受重傷,即使戴牛不斬他的首級,他也不過多受一刻的痛苦,這算不上什麽罪大惡極。現在戴牛主動敘舊,自己何必小氣,於是很客氣地回禮,這位戴——閻君,的確和下吏曾是故交,不過自從下吏待罪張掖這麽多年來,稀於和故人見面,今天重見,實在幸甚。

他這番話說得很生硬。範明友看在眼裏,他對嬰齊和戴牛之間的關系倒不是很清楚,但是臨行前霍光對他的暗示他卻不敢忘記。他心裏不由得嗟嘆,這位嬰君,看上去倒像忠厚長者,大概和這位剛剛拜了假父,改名為閻牛的人有過不愉快的經歷。而霍光卻很寵幸這位閻牛,這次特意把他派到我的軍中,也許就是監視我如何動作的。我即使同情嬰齊,又怎麽敢得罪霍光。想到這裏,他果斷地宣布道,那麽今天本將軍就安排一下出兵路線,明天一大早起來做飯,士卒吃飽之後,立即出征。

他攤開地圖,將一枝木牘掣在手中,大聲道,校尉公孫益壽,我命令你率五千騎出兵居延澤以北,見敵立刻攻擊,萬萬不可放過。

一個高大的青年將領站出來,躬身道,下吏遵命,決不辜負將軍信任。

範明友點點頭,又將一枝木牘拈在手中,道,校尉閻牛,我命令你率五千騎出兵雞次山,可有什麽困難嗎?

戴牛大聲道,為國家打仗,哪能想什麽困難。況且就算有困難,下吏也不能推脫。為天子戰死疆場,是人臣之幸。

範明友和藹地說,閻君如此豪氣幹雲,憂念國事,難怪大將軍對君寵愛有加。他掃視了一眼四周,諸君如果都能像閻君一樣身系家國,不畏艱苦,則區區一匈奴何足憂也,我大漢又何愁不並兼四海。他頓了一下,又大聲道,張掖太守嬰齊,我命令你率五千步卒出兵氐置水以西,蔥嶺河以北,見虜寇急擊勿失。

嬰齊大驚,什麽,五千步卒?為什麽就給我五千步卒,而不是騎兵?而且要我出兵的地點是氐置水以西,蔥嶺河以北,天哪,那地方離這兒有上千裏,光靠步卒,怎麽走得到?他脫口而出,不是騎兵嗎?蔥嶺河那麽遠,步卒恐怕難以趕到。

範明友沉下臉來,嚴肅地說,嬰君,你身為邊將多年,當知道朝廷多年來征討匈奴,馬匹損失很大。我派你進擊蔥嶺河以北,那地方雖然不近,但多是林地,方便步卒行動。林中騎馬反而不方便了。當年李陵將軍不也僅是率五千步卒橫行匈奴,令匈奴單於震怖喪膽嗎?

嬰齊心裏咯噔一下,拿李陵來作比,這也太不倫不類了。他怎麽不說當年李陵就是帶五千步卒,被匈奴十萬騎兵圍住,兵潰投降的。

範明友見嬰齊默然,又親切地說,嬰君盡管放心,我會及時讓閻校尉率騎兵和你會合的。即使碰見匈奴騎兵,你只要能抵擋幾日,牽住他們,同時燃燒烽火求援,閻校尉的軍隊立即會趕去接應。

戴牛也趕忙道,嬰君放心,一旦我消滅了雞次山的敵人,就會立即趕去和你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