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哈巴什

喬治·哈巴什於1926年8月2日出生在萊達(特拉維夫東南15公裏)的一個原籍為希臘的東正教家庭。1948年,為了確保對連接特拉維夫和耶路撒冷的道路的戰略控制,以色列軍隊清除了這個地區的阿拉伯居民,對平民進行了大規模的驅趕。哈巴什和他的家人逃亡到貝魯特,在那裏繼續他的學業,就讀於美國醫科大學,並於1951年取得小兒科專業畢業文憑。在此期間,他是阿拉伯民族運動的創始人之一。1967年,從其巴勒斯坦分部誕生了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陣線,他成為了總書記。哈巴什拒絕承認以色列國,主張在反對猶太國的戰鬥中進行武裝鬥爭。很多年來,他成了所有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激進反對派的後盾,在巴勒斯坦和阿拉伯民眾的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在1975—1976年的黎巴嫩內戰中發揮了積極的作用。1992年,他在突尼斯得了腦溢血被送往巴黎治療。同年10月,宣布因健康原因退出政壇。2008年1月26日,在約旦的安曼去世。

我面前的這個人是曾經在歐洲發生的大部分謀殺事件的元兇。在雅典的以色列航空公司裏,一枚炸彈炸死了一名12歲的男孩。慕尼黑機場的交火使一位旅客喪生,其他那些奄奄一息的旅客被送進了醫院,一位空中小姐腹中三彈。漢堡猶太教堂裏的一桶汽油燒死了七名可憐的老人。一個被藏在從法蘭克福起飛的一架快帆式飛機行李架上的裝置在空中爆炸,僅僅出於奇跡,飛機才得以返航並安全降落。而另一架從蘇黎世起飛的瑞士航空公司的飛機卻未能幸免,它爆炸後墜落在德廷根森林裏,47名受害者粉身碎骨。來自不同國家的這47個老百姓,他們的過錯就是去特拉維夫。這是最卑劣的事件。它是如此卑劣,以至於人民陣線在通過他們在貝魯特和安曼的發言人表示對此負責以後又否認說:“不是我們幹的。”還有,郵包裏放炸彈,到倫敦商店裏縱火,在大馬士革、阿爾及爾和科威特劫機,更不用說菲烏米奇諾的大屠殺。連巴勒斯坦聯合指揮部也稱這些事件為“應該受到譴責的罪行”。法塔赫的智囊,阿布·洛蒂夫以厭惡的口吻評論道:“這不是戰爭,是野獸的行徑,是胡鬧。但是您是否問過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幹,為什麽?”

我還沒有問過,而這個問題就在我嘴邊,同時我還有一番話要講。我要講的是:我是來了解你們的,試圖通過弄清我的疑問來了解你們。我到過你們的陣線,到過你們的遊擊隊戰士中間,傾聽過他們的訴說。我尊敬他們就像尊敬那些為了一個理想或為了爭取某種權利而戰鬥的人一樣。我接近過他們的領導人,我詢問過他們。當他們明智地、老實地講話時,我欽佩他們。我曾經為宣傳你們和你們的立場作過貢獻,但是現在我感到泄氣。我自問,如果你們使用某種卑劣手段襲擊我們,那麽尊敬你們,有時欽佩你們,在一切場合宣傳你們又有什麽用呢?盡管我們中間也有扔炸彈的人,但是他們並沒有把炸彈扔到你們家裏去,我們也沒有把他們看做英雄,而是看做殺人犯,把他們抓起來進行審訊,投入監獄。而你們把同樣的事情看做英雄事跡,要求我們理解你們,與你們同謀。你們有什麽權利這樣做?當我們在歐洲打仗時,難道我們在你們的火車裏放了炸彈,把爆炸裝置放在你們的郵包裏,放火燒毀你們的集市,向你們的兒童開槍,然後要求你們諒解和合謀嗎?只有你們在中立國家裏如此為所欲為,而像越共這樣的組織從未想過要幹這類事。我們還能作進一步的解釋,既然說開了就把它徹底說清楚。在行李裏放一顆定時炸彈以便使飛機墜落不需要任何勇氣;縱火焚燒窮苦老人收容所,破壞住滿了病人的醫院裏的供氧設備也不需要任何勇氣;把兩個裝滿炸藥的果醬瓶拿到一個超級市場裏去也不需要任何勇氣。諸如此類的事在世界任何角落,包括在以色列,都可能發生。可是,攻打一個兵營和一支摩托化部隊,或面對一挺向你瞄準的機關槍就需要勇氣。像許多巴勒斯坦突擊隊員那樣的真正的戰士越過布雷區,與裝甲車和幻影式飛機作戰也需要勇氣。但是通過設陷阱和搞欺騙來殘殺手無寸鐵的人,並把矛頭指向不能自衛的人,這算得上是戰士和好漢嗎?

此人知道我去找他主要是為了向他提出這些問題,並指責他。他以堅定和憂郁的目光注視著我,似乎在說:“我準備好了,開槍吧。”他的眼睛下面是疲憊的雙頰,滿臉胡須同頭發一樣灰白,不知有多少天沒有修刮了。他留平頭,兩鬢灰白,身體健壯結實,長著摔跤手的寬肩膀。看起來他不修邊幅:穿著沒有褲線的長褲,套頭的毛衣,藍帆布上衣。他不像個阿拉伯人,你會說他像個意大利北方人,一個冶金工人或小工。他的每一個舉止都帶著極大的憂郁和尊嚴。因此當你細看他時,一種無法抑制的同情心會向你襲來。我不希望產生這樣的情緒,我克制著。但是這種同情心的強烈簡直無法自制,只是感到惱火和震驚。看來凡是遇見過喬治·哈巴什大夫的人都有這樣的感覺。他是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陣線的創始人和領導人。這個陣線以恐怖手段與以色列戰鬥。我稱哈巴什為“大夫”,因為他在屠殺人們以前拯救過他們,是一名醫生。他不是一個以經濟標準來對待病人的醫生,而是一個會為病人的死感到傷心的醫生。他曾開設過診所,與一群拿撒勒的修女一起工作。診所設在安曼,收容的大部分是兒童,因為他是兒科專家。除了兒童外,診所還接納那些連一片阿司匹林也買不起的窮人、老人和被遺棄的人。因為哈巴什大夫不僅不收費,而且給病人買藥,當他們病好以後還塞給他們一小卷紙幣。“拿著,到市場上去買雙鞋,買身衣服。”他出生在一個有錢人的家裏,就這樣他把家產花盡。他從來不為自己花一分錢,只在舊衣服上套一件消了毒的白大褂。診所就是他的家,他睡在一張靠近病房的行軍床上。總而言之,是一個施魏策爾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