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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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最終將手收了回去,隨意解開了身上甲胄,溫離慢呆呆地望著他,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麽,這浴桶確實很大,莫非是要與她共浴?

遮掩住男人雄健身體的甲胄落地,溫離慢才發現原來魏帝身上的白色中衣都沾染上了血跡,他扯開中衣,露出的胸膛上全是傷疤,宛如勛章,昭示著這個男人的強大、彪悍,以及不容置疑的威嚴。

如果是其他養在深閨的女郎,自己生得細皮嫩肉,見到魏帝那一身在血雨腥風中留下的傷疤,定然已嚇得花容失色,溫離慢卻是看著,魏帝並沒有像她猜測那樣與她共浴,反倒是拿起邊上的木桶,舀了冷水直接從頭淋下去——要知道春寒料峭,早晚能凍死個人,這麽一桶冷水當頭澆,不知道得是多好的體魄才能不染病。

他沖掉了身上的血跡汗漬,將搭在架子上的幹凈衣裳披在肩頭,腰間松松系起,精壯結實遍布傷疤的胸膛若隱若現,力量美十足,完全看不出他今年已是三十有七。

已死的趙帝與魏帝年歲相仿,但若從外表來看,簡直像是兩代人,溫離慢活到十七,只瞧過這兩個男人的身子,前者滿身的肥肉,魏帝卻高大又強悍,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視線是純粹的天真。

魏帝連身上的水珠都沒有擦便披了新的中衣,大馬金刀地坐在矮凳上,濕漉漉的發絲緊貼頭皮,愈發凸顯他容貌的俊美與煞氣,單論長相,便是以美男子之稱出名的溫儉也不如他,然而第一眼看到魏帝的人,是決不會注意到他過分俊美的容貌的。

他那一身煞氣才叫人畏懼,喜怒無常的個性更是令人膽寒,哪怕是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怕,到了魏帝面前,仍舊忍不住要發抖,溫離慢是唯一的例外。

她也得了一身幹凈衣裳,大抵是趙帝某個妃子還沒來得及穿的新衣,溫離慢洗去了身上臟汙,她本就肌膚雪白,洗得幹幹凈凈後,愈發純潔的宛如天山上的冰雪,找不出一絲瑕疵。

溫離慢看著魏帝,她不想在他面前直接出浴桶,魏帝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瞥了她一眼:“洗幹凈了就出來。”

她想了想,先對他提出要求:“我要衣服。”

說的是搭在架子上的幹凈衣裙。

魏帝手一頓,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使喚他,似笑非笑看了女郎一眼,還當真起身給她拿了衣服,溫離慢從浴桶裏伸出一只細嫩的胳膊,原本想要接過衣服,卻被粗糙的大掌握住了皓腕,一路往上,她有些漠然地看著魏帝的手,這衣服格外柔軟,她似乎只有在剛入宮的時候,溫國公府為了顏面,才給她穿過類似的好料子。

溫離慢迅速接過衣服披在了身上,從浴桶裏站起來,瞬間驚起一片水花。

不知是否是魏帝錯覺,溫離慢的洗澡水似乎都殘存了她身上的香味,令他原本有些抽痛的太陽穴逐漸和緩。

中衣是白色的,遇水便緊緊貼在身上,宛如第二層肌膚,溫離慢著急出浴桶,她雖然無謂生死,卻知道廉恥,被剝光打量,她不喜歡別人將自己當作獵物的眼神。

因為著急,腳下踩著水便打滑,反倒成了投懷送抱,被魏帝摟在了懷裏,僅隔著薄薄的兩層衣物,她如玉石,他卻是烈火,燒得溫離慢下意識便想將帝王推開,卻又被捉住了腕子拉近。

她掙紮了兩下,見掙不開,便隨他去了,過往的經驗告訴溫離慢,很多時候越反抗越遭罪,就像是還在溫國公府時,她越是面無表情,越是油鹽不進,溫國公府的人便越是生氣。

雖然她並不明白他們在氣什麽。

正在這時,一陣腹鳴響起,溫離慢一天沒進食,是她餓肚子的聲音。

她有些不好意思,雪白的臉蛋上浮現淡淡的紅暈,姝色無雙,連不愛美色的帝王都有片刻失神。

溫離慢的衣服沒有穿好,個頭又纖細嬌小,居高臨下的姿勢春色動人,魏帝松開手:“自己把衣服穿好。”

說著,先溫離慢一步走出去,溫離慢連忙抓過衣裙快速穿上,外頭已經擺上了晚膳。

此刻他們都在金鳳宮,雖然上午的時候這裏的地面被鮮血浸染,但已經被清理的幹幹凈凈,金鳳宮只有溫離慢一個人住,顯得很是空蕩,魏帝的貼身衛隊在外頭守著,他不愛讓人伺候,大多事情都親力親為,這倒是很少見,如趙帝那般貪圖享樂之人,恨不得走路都叫人擡著,更別提是自己更衣用膳。

溫離慢在桌前坐下,她確實是餓了,但魏帝不說能吃,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動筷,便朝他看去。

魏帝率先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溫離慢便也拿起了碗筷,她胃口不大,吃飯的模樣倒是秀氣斯文,當初怕她什麽都不懂,入宮後舉止粗俗會教趙帝遷怒溫國公府,溫老太君特意找人給溫離慢“培訓”過,所以即便餓了,她用膳的速度也仍然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