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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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看著面前的年輕女郎,她沒有表情,從第一眼看到她起,她便是沒有表情的模樣,偶爾皺眉抿嘴,也都是淡淡的,就連親祖母的腦袋在她面前掉下,她也不曾為之動容,再加上她生得如冰雪般,透著一股聖潔之氣,當真像是一座玉雕。

魏帝也好,溫離慢也好,他們都和正常人不同,正如溫老太君在溫離慢入宮時叮囑的那樣,無論家族曾經如何慢待,她的命運都與家族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溫離慢無法認可她的話,卻也不曾反駁,她並不喜歡被人叫作怪胎,哪怕她本來就是。

但如果溫老太君執意要這樣叫,那麽她也不會阻止。

總之,就是怎麽樣對她都可以,她怎麽過都行,因為她不會高興也不會悲傷,她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在乎。

“既然不知道自己該死還是該活。”魏帝淡淡道,“那就活著吧,活著才能找到答案,死了便什麽都沒了。”

溫離慢望著他,睫毛卷又翹,眨動的時候像兩把濃密的小扇子:“我總是會把事情搞砸。”

她是很認真在跟他說的,雖然她在趙國做了兩年王後,但手頭壓根兒就沒有實權,甚至連趙國王宮都沒有走遍,從入宮那天,她便是在金鳳宮,兩年內踏出宮門的次數屈指可數,要她做皇後,他只會後悔。

“無妨。”

魏帝的手指撫摸上她細嫩的粉頰,他的指腹很粗糙,能夠感受到常年握著兵器的老繭,與她的纖細柔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學就是了。”

溫離慢告訴他:“我連字都認不全。”

魏帝:“那你還愛讀書?”

溫離慢:“不認字便不能讀書麽?”

她只是生僻字不認識,大部分的字還是識得的,而且一遍看不明白她就會看第二遍,若是仍然不明白,還有第三遍第四遍,總之她的生活過得安靜又乏味,她不覺得魏帝會有興趣。

就跟趙帝一樣,一開始看到她的時候,總是很喜歡她,願意說好聽話,可慢慢地,她不討人喜歡,不愛說話又不懂得如何伺候,便招人煩,要被關起來。

魏帝聽她這樣說,笑了笑:“你說得對,沒人規定不認字便不能讀書。”

他將她抱到床榻上,這是溫離慢的床,金鳳宮說是王後所居之處,實則冷清的過分,空蕩蕩的不說,連床褥的布料都很一般。不過很幹凈,和溫離慢身上的香氣一樣,無比動人。

被這樣的芬芳所包裹,魏帝覺得頭都沒有那麽疼了,他單手勾住溫離慢的腰,展開雙臂:“更衣。”

溫離慢愣了兩秒,才意識到他是要她為他更衣,她想了想,擡起手,解開了魏帝腰間系帶,他用冷水沐浴過後衣裳便沒好好穿,松垮垮的,健壯的胸膛若隱若現,明明隔著衣物,溫離慢都覺著似有一股熱氣烘烤著自己掌心,所以給魏帝將外衫褪去後,她還將他中衣的帶子系好。

魏帝眯起眼眸,率先躺下,扯了溫離慢一把,她喘了一聲,撲倒在他胸口,隨後被摟住,溫離慢試著掙紮了兩下無果,便接受了,閉上眼睛,今日發生了許多事,她累得夠嗆,很快便進入夢鄉。

於魏帝而言,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自他登基之後,頭疼的毛病便一年比一年嚴重,薛承望那廝瞧不出問題,只說他身子康健,然這頭疼卻是真實存在的,只有殺戮與鮮血能讓他得到片刻平靜,什麽法子都試過,不曾想抱著這個女郎,卻開始緩解。

往日躺在床上,總要許久才能入眠,懷中多了個柔軟的女郎,鼻息間都是她身上的味道,以及她熟睡後平穩的呼吸,竟也讓魏帝有了困意。

不知何時,他居然也合上了眼睛睡了過去,且一覺到天亮,連夢都沒有做,醒來時天色將將露白,雖然睡得不算久,可比起往日好了不知多少,溫離慢睡相很好,乖巧溫順,只不過從剛入睡時的拘謹,如今兩只手都放在了魏帝胸膛,像是將他環抱一般。

與她共眠一夜,魏帝覺著自己身上都沾染了她的香氣。

他一動,溫離慢便也醒了,揉揉眼睛,眼神略有幾分茫然,許是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她嗜睡,醒後又總是需要好一會兒才能回神,本就長得顯小,揉眼睛的動作愈發增添稚氣天真,直到視線定格,才意識到自己昨夜被魏帝摟著睡了一宿。

金鳳宮仍舊只有他們二人,魏帝坐起身,溫離慢也隨之起了,魏帝並沒有打算在趙國都城多待,大魏的都城名為蘭京,待到趙國之事處理完畢,他便會率領大軍返回,自然要把溫離慢一起帶上。

雖然趙國城破,趙國王室並一眾勛貴人家都被處置了個幹凈,但由於溫離慢的緣故,魏帝不曾屠城,除卻被誅殺的趙國王室外,趙王有兩個兒子潛逃在外,以及齊國公府那位溫離慢曾經的未婚夫,如今的妹夫齊朗,手下還有數千名精兵,趙國城破之際,他尚不肯降,被活捉後綁了起來,魏帝還沒工夫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