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抉擇。)(第2/2頁)

宮女們服侍好了溫離慢便恭敬退下,全程除了行禮問安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溫離慢坐在床上把玩自己的頭發,便聽見魏帝喚她:“杳杳!”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順滑的長發從她指縫中流瀉開來,“做什麽?”

“過來。”

女郎想了想,還是穿上鞋子走了過去,繞過屏風珠簾便是內殿的浴室,裏頭蒸騰著熱氣,等她看清楚面前場景,不由得彎起了唇角。

魏帝似乎是用了她的洗澡水,水面上那層厚實的花瓣還在呢,等他洗完,一定會和她一樣香噴噴吧?

“笑什麽?”

她也不怕,“笑你香。”

她穿著寢衣,一頭長發宛如黑色瀑布披在身前背後,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又黑又大,愈發顯得純潔可愛。

魏帝朝她伸出一只手,池邊有些地方有水,溫離慢很小心地避開它們,看著魏帝手上的布巾不知所措,好一會才意識到,他是要她給他擦背。

魏帝強壯高大,多年征戰,身上傷疤無數,幾乎找不到幾塊完好無損的肌膚,布巾明明有好幾層,可溫離慢還是能感受到掌心下結實漂亮的肌肉,以及那其中所蘊含的力量。

“為何會有這樣多的傷?”

這是溫離慢第一次問。

她在這之前,對魏帝的事情全無好奇。

魏帝微微眯著眼,“因為想要殺了朕的人很多。”

溫離慢不解:“可你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你是帝王。”

“正因如此,才有更多的人想要殺了朕。”

溫離慢用布巾沾了水,在他有力的臂膀上擦拭,“那你怕死麽?”

魏帝似乎發出了一聲低笑,溫離慢不知道自己這問題有什麽好笑的地方,他狂妄又傲慢地說:“朕的命,在朕自己手上。”

隨後,他反問溫離慢:“杳杳,你的命在誰手上?”

溫離慢叫他問得懵了,她從未想過,因為她自出生起,便一直按照別人的安排生活,無論是被阿娘留在身邊,還是被祖母關進佛堂,被阿父送入王宮,又被趙帝囚於牢籠,她從來都是別人讓她如何便如何,因為她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意志,沒有喜怒哀樂,也不知道什麽難過悲傷。

正是因為沒有,所以怎樣都行。

她的命從前是在阿娘手上,在祖母阿父手上,在趙帝手上,如今……“在你手上。”

“可是朕不想要你的命,你又要給誰?”

溫離慢這回是真叫問傻了,她無法思考這樣復雜的問題,連帶著給魏帝擦拭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魏帝接過她手中的布巾,從池子中站起,隨手抽過架子上的寢衣,濕漉漉地穿上,將溫離慢從地上牽起,像一位長者在詢問稚嫩的孩童:“杳杳,你要將你的命給誰?倘若無人向你索要?”

她被摟著帶到內殿,魏帝的頭發還在滴水,溫離慢就這樣看著,也沒有拿過幹布巾為他擦拭的想法,她微微歪著腦袋,眼睛裏是小孩子一樣的茫然,不曾有人教導過她,也不曾有人問過她,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

正在她苦思冥想時,秀氣的鼻子動了動,似乎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果不其然!

壽力夫親自送來了她今晚的藥,在內殿珠簾外等候傳召,待魏帝召他進來,那難聞的藥味兒隔了十萬八千裏,都要將溫離慢給熏暈了!

薛禦醫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因行軍在外,手頭藥材有限,所以方子幾經改良仍舊略顯粗糙,待回了蘭京,太醫院裏有許多珍稀藥材,能配出對她身體更有效的方子。

難道更有效,就等於更苦?

魏帝將藥碗端在手中,和顏悅色地問:“杳杳,你是自己喝,還是朕喂你?”

溫離慢說不出話,她既不想自己喝,亦不想被他喂,可這藥她是非喝不可,別看官家面上和顏悅色,仿佛很好說話,可那眼神那語調,分明是不容置喙的篤定,她可不想再被灌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