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召見。)(第2/4頁)

“阿娘慎言!”齊朗沉聲阻止,“戰場上刀劍無眼,若非鐘不破將軍搭救,兒子已死在東胡人刀下,做了亡魂。”

“什麽?”齊夫人不敢置信,“你是說,鐘家人救了你?”

“正是。”

上過戰場,真正面對過了殺戮、鮮血與死亡,親眼所見昨日還談笑風生的同僚犧牲在自己面前,齊朗整個人都有了很大的變化,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貌,他再也不是那個愚孝的懦弱的郎君,他已經足夠果斷,也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應該做什麽。

齊老爺道:“我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阿父。”齊朗回答,“當時情況萬分緊急,是鐘不破將軍從東胡人刀下救了我,只是面上這一刀終究沒能躲過。”

溫若瑾一聽齊朗說他面容毀了,連忙伸手來摸,齊朗立刻扣住她的雙腕,根本不讓她碰到自己,隨後松開手,讓下人扶住她,對父母道:“阿父,阿娘,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夫妻倆面對兒子的問話不免有些心虛:“我們是想著,鐘老將軍得封輔國公,鐘家起復,溫皇後又得天家寵愛,溫家都斷子絕孫了,萬一咱們家也被遷怒……所以想著把溫若瑾送回溫家,跟他們一刀兩斷……”

齊朗嘆道:“阿父阿娘多慮了,禍不及外嫁女,輔國公絕非這種人。”

齊夫人小聲嘀咕道:“那當初鐘楚也是外嫁女,溫國公府不還是……反正我不信輔國公不報復。”

齊朗頓了下才說:“這便是輔國公與溫家人的不同。”

在齊朗的堅持下,齊家夫妻終於打消了將溫若瑾趕回溫家的念頭,兩人離開後,溫若瑾循著齊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雙手:“郎君,你在哪裏?你、你心裏是有我的,對嗎?”

齊朗:“……這種問題,你已經問過我許多次,這一次,我的答案也不會變。”

溫若瑾知道,現在齊朗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不敢再對齊朗大吼大叫,只哀哀哭泣:“我知道從前是我不好,可我對郎君的心意是真的,為何郎君眼裏只看得到長姐,卻總是不將我當回事?”

齊朗卻不像從前會跟她細說,他只是告訴她:“從此以後你便住在院子裏,別到處亂走,何時想要和離,派人同我說一聲便是。”

溫若瑾一聽,心底咯噔一聲:“郎君這是已有了愛慕的女郎?因此想要與我和離,為她騰位?”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們倆便總是說不到一起去,齊朗無數次試圖心平氣和地與溫若瑾溝通,結果都是無用功,他笑了笑:“這個你不必知曉,總之你若是願意和離,只管派人找我,若是不願,我便一輩子養著你。”

這絕不是什麽甜蜜的承諾,他語氣平和,反倒聽得溫若瑾心頭巨石急速下墜,齊朗太冷靜了,他沒有去打仗前,還是個有些情緒化甚至有些天真的郎君,然而現在,他語氣堅定沉穩,顯然已不是溫若瑾哭喊吵鬧能夠打動,胡攪蠻纏更是不行。

齊朗的態度擺在這裏,他沒有再跟溫若瑾多說,轉身便離開了院落,搬到了離這裏最遠的院子,他不願與溫若瑾做夫妻,一開始不願意,如今也不願意,他們之間注定只是一對沒有感情的怨偶,什麽時候溫若瑾肯放手,什麽時候是個頭。

鐘肅交還虎符後,千裏迢迢,將死去的家人牌位請來了蘭京,被隨意安葬的鐘楚也是,當年鐘氏一族被流放,溫國公府生怕被牽連,鐘楚死後,竟連將她葬入溫家墓園都不敢,鐘肅將女兒的墳遷了過來,選了一塊山水秀麗之地重新下葬,待到來年開春,這裏便是春暖花開,鳥語花香,楚娘定會喜歡。

而後又請來高僧為她超度,願她來生能平安喜樂。

鐘楚重新下葬後,他求見過官家,請官家問問杳杳,是否願意來為鐘楚上一炷香。

天兒越來越冷,溫離慢連太和殿都不想出,官家問她時,她搖頭:“不去。”

官家嗯了一聲,讓壽力夫去轉告鐘肅,溫離慢不去。

這也在鐘肅意料之中,杳杳根本不懂愛恨,她對阿娘的印象十分淡薄,說起來,比起刻薄她的溫老太君、溫儉等人,楚娘並沒有好到哪裏去,也許年幼時,她還會渴望母親的擁抱,但隨著母親的瘋病越來越嚴重,她所得到的痛苦,遠遠大於愛。

官家是唯一一個疼她愛她的人,所以她眼裏再看不見旁人了。

只有官家是獨一無二的,別人都不行,哪怕是阿娘,溫離慢也不在乎。

鐘肅在女兒墳前老淚縱橫。

他將女兒寵愛的無法無天,以至於她遭遇打擊便再也無法站起來,連累外孫女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回顧這一生,榮耀屈辱各自摻半,到頭來,只落了個空。

“早知便不幫他問。”官家把一串精致的粉色水晶腳鏈扣在溫離慢腳踝上,緩緩地說,“忒地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