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狠辣的王賁

桃花紛紛落落,粉色的花瓣被春風吹進流水隨波逐流。如果此時在壺口兩岸,便可看到壯觀的桃花汛。可惜這裏是大梁,黃河九曲流淌到這裏,聲勢磅礴的桃花汛已經平緩許多。山嶺上剛剛度過冬天的動物們紛紛探出頭來,享受這溫暖的春日陽光。更有些小獸,忙不叠的啃著剛剛返綠的植被。補充一下一個冬天所消耗的體力,餓瘦了的狐狼們趁機大肆追捕。熬過了殘酷的冬天,這些家夥都歡喜雀躍的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一大隊騎兵忽然出現在黃河兩岸,為首一位將軍黑盔黑甲。身著大紅色披風,看模樣就知道是統兵大將。身後跟著一群騎士,人人皆如虎狼一般。飛鷹怒馬,個個身上都帶著軍人特有的鐵血氣質。

“少將軍,前面便是黃河河堤。”一群人在岸邊勒馬站住,立刻有人上來稟報。手指著一裏左右的遠處,一道河堤玄色玉帶一般臥在黃河兩岸。此時水流湍急,從上遊帶下來的泥沙使得河水渾濁而泥濘。黃河到了這裏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黃河,跟河套草原的那段黃河比起來,簡直就是兩條河。

王賁看著眼前的這段黃河,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梁之戰打的冬去春來,大家夥兒就連年都是在大梁城下過的。誰也沒有想到,戰鬥居然會這樣慘烈。魏人的抵抗異常堅決,幾萬新編趙軍填進去,魏人居然死戰不退拒不投降。明明老人孩子都上了城墻奮戰,卻仍舊在苦苦支撐。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為什麽什麽而戰。不是說魏王假無德無能麽?為何魏國百姓如此效忠於他?王賁怎麽想都弄不明白!

朝廷裏面出事兒了!王賁也是在朝廷給王翦的軍報當中得知,儒家居然派遣儒生前往鹹陽。公然在鹹陽城內詆毀大王的出身,如此目無王法的事情讓大王暴怒不已。邸報上說,一個晚上便坑殺了數百儒生。三秦境內,所有儒家典籍被付之一炬。

大王已經派出時辰是責問齊王建,如果齊王不能給大王一個滿意的答復。王翦就要率領大軍去臨淄問問,稷下學宮到底什麽時候會被拆毀。那些儒生,什麽時候會被坑殺。順便將不聽話的齊王建押回鹹陽,王翦已經押回去三位大王。已經積累了一定經驗,這一次一定要保證齊王建活著到鹹陽接受羞辱。燕王喜被活活餓死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再吃發生。大王需要一個娃樣子,讓天下所有人都看到質疑他血統的下場。

王翦回了邯鄲整軍備戰,圍困大梁的軍務只能交給王賁。好在魏國已經虛弱不堪,他們沒有能力發動反擊。煮熟的鴨子,還怕它飛了不成?

臨行時王翦並沒有帶走多少軍卒,齊國人的戰鬥意志遠不如魏國人。與其說是行軍作戰,其實不如說是行軍就好。除了臨淄,基本上沒有什麽作戰的機會。甚至王翦覺得,即便到了臨淄也沒什麽作戰的機會。只要大軍到了城下,即便齊王建不想投降。他的那些所謂重臣,也會主動將齊王建綁了送出城外。

那個齊國已經腐敗透頂,整個國家所有的官吏都在想著如何撈錢。事實上作為齊王,田建的能力遠不如他的老子。他的權力,多半已經被權臣架空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大秦來時,當做娃樣子被頂上去。

然後這些齊國的重臣們,便會憑借有功之臣的身份,心安理得的享受數十年來的腐敗成果。做一個不折不扣的土財主!

王賁不想為了奪取大梁城,過多犧牲自己的手下。趙國人是炮灰,可自己的手下是大秦軍卒,二者有著本質的區別。老秦人的血脈不能這樣白白犧牲,必須想一個不死人就能攻下大梁的法子。想來想去,就只能打這條黃河的主意了。

黃河九曲,通過黃土高原的時候會攜帶大量的泥沙。這些泥沙在水流湍急河水充足的時候尚且無妨,可到了水流平緩的地方就要了老命。泥沙淤積了河道,使得河床是一年年加高。兩旁的河堤,也跟著一年年的增高。這樣就形成了所謂的“地上河”。

為了不讓黃河改道,下遊的君主們算是操碎了心。年年都要抽調大批的青壯修河堤,一年的徭役大半倒還是用在了這條河堤上。

王賁看看眼前這道河堤,渾濁的河水裹挾著塊塊冰淩順流而下。現在正是淩汛期,水流是充足無比。回頭眺望了遠處的大梁城,臉上便浮現出了一抹冷笑。既然不能用人力,那只能借用大自然的力量。動用天雷地火,王賁還沒這本事。可挖掘黃河河堤他還是辦得到,誰讓你大梁城修建在地勢低窪之處!

大梁城墻就算再堅固,可在水裏泡上幾個月,看你還如何堅固。

雖說這次跟魏國人作戰是為了拖延時間,免得去西北跟雲鑰打生打死。可打的秋去春來,連年都是在大梁城下過的。損傷耗費軍資無數,竟然還是沒有攻克大梁。這讓世代將門的王家人臉上十分難看。武將世家,攻城拔寨屬於基本技能。現在弄成這個樣子,還打不讓人笑掉大牙。就算為了臉面,也不能在大梁城下再過一個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