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9頁)

“對曹仲珊仍稱大總統,把內戰的責任,加到吳子玉一個身上,那末國民軍不過為‘清君側’而已,未免小題大作,師出無名。煥章兄,以為如何?”

“是,是!原要等你老來定稿。”馮玉祥說:“或者幹脆你老另外寫個稿子。”

黃膺白當仁不讓,伏在土坑上,振筆如飛,先寫通電的銜頭,自近而遠,天津是段祺瑞、張耀曾;正定是王士珍;上海是唐紹儀;廣州是孫中山,都算是在野的大老,下來是各省巡間使、督軍、督理。正文以“國家建軍,原為禦侮;自相殘殺,中外同羞”開頭,下分三段,第一段追敘民國九年以來,“無名之師屢起抗爭愈烈、元氣愈傷”雲雲,暗示直皖戰爭,第一次直奉戰爭,以及這一回第二次直奉戰爭,直系始終是內戰的主角。

第二段是“玉祥等午夜仿徨,欲哭無淚,受良心之驅使,為弭戰之主張”說明倒戈的原因,以及“另組中華民國國民軍,誓將為國民所用”,如內戰再不停止,“不恤執戈以相周旋”。

第三段表明“全軍已悉數到京,負責維持地方秩序”;至於“一切政治善後問題,應請全國賢達急起直追,會商補救之方,共開更新之局。”這一點,馮玉祥與黃膺白早已達成共識,要奉迎孫總理北上,與段祺瑞共同主持今後的政局,借此達到全國和平統一的自的。

馮玉祥看完通電,表示同意首先簽了各,以下列名的是國民軍第二軍軍長胡景翼,第三軍軍長孫嶽,熱河都統米振標,以及國民軍的旅長,大部分是馮玉祥部將的張之江、李鳴鐘、鹿鐘麟、劉郁芬、宋哲元、蔣鴻遇、孫連仲、孫良誠、嶽維峻,有的親署,有的代簽。通電發出,馮玉祥的部隊,後隊改為先鋒。一律臂纏白布,上書“愛國不擾民”五字,在熹微的晨光中,向北京正陽門前進。

其時吳佩孚在山海關的專車上,剛剛起身,吃罷蒸餃稀飯的早餐,全副戎裝,帶領參謀,赴九門口督戰。出發不久,吳佩孚的日本顧問岡野增次郎,來找吳總部的政務處長白堅武,拿出兩個已由日文譯成中文的電報給他看;這兩個電報,一個來自北京日本守備隊;一個來自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部,內容大致相同,說“討逆軍第三軍司令馮玉祥,於什三日下午六時,退出戰場,未經槍戰,即攻入北京,發動政變,曹錕總統已失自由,北京情況不明。”下面是一張發動政變人士的名單。

“這個消息可靠嗎?”白堅武深表懷疑,像胡景翼,本來是受命監視馮玉祥的;他跟馮玉祥結怨已不止一天了。

岡野也不跟他爭辯;只問:“吳總司令在那裏?”

“他到九門口視察戰況以後,中午會到秦皇島。”

於是岡野坐上汽車,直駛秦皇島;找到吳佩孚,出示電報。吳佩孚臉色大變,接著長嘆一聲:“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當初我本想撤換他的第三軍司令,曹大總統替他求情,才沒有動;如今曹大總統是自作自受了。”接下來又說:“最近這幾天,我輾轉反側夜夜睡不著,轉到左面,想到馮玉祥;轉到右面,想到張作霖。現在事情已經出來了,我希望你們先保守秘密,免得動搖軍心。”

接著,下令召集軍事會議。其時直軍靠兩支部隊,一支是彭壽宰的第十五師,擔當山海關正面;一支是王維城指揮的第二十三師,及第九師,奉命出義院日,經乾溝鎮,直攻東面的綏中;此地在明朝稱為“中後所”,是出山海關第一個屯兵要地,如果攻了下來,足以截斷奉軍歸路,但就在距綏中數十裏,不難一鼓而下之際,王維城接到馮王祥倒戈,吳佩孚召集會議的電報,不能不下令,暫停進攻,以待後命。

“你們將各地守好!我回去殺馮玉祥;等我。回來,再直搗黃龍。”吳佩孚接著宣布,由張福來代理總司令。

“大帥回去殺馮玉祥,預備抽調那些部隊帶去?”討逆軍參謀長張方嚴問。

“有什麽現成的隊伍可用?”

“這裏有前線撤下來的第一混成旅;天津附近還有曹七爺的一個旅。”張方嚴率直說道:“這兩個旅不怎麽能打。”

“不要緊!我一帶就能打了。”吳佩孚這話,倒不盡是吹牛;他一到前線,直軍的士氣頓時不同,便是一個證明。

但馮玉祥的倒戈,已將他提升起來的土氣,抵消有余;相對地奉軍士氣則大為高昂,在石門寨的張學良、姜登選與韓麟春,決定集中力量,直線南下,攻占秦皇島,截斷直軍後路。

山海關正面的直軍既在後撤,奉軍就不必再擺那麽多人在那裏;張學良與姜、韓二人商量,決定調郭松齡到石門寨來指揮出擊。這倒是一番好意郭松齡對上“刺兒彭”,奉軍的大炮轟不垮直軍的上蓋鋼板的戰壕,郭松齡師老無功,臉上無光,這回給他一個其勢必勝的任務,等於推功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