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漢兒不為奴

天地蒼茫,朔風烈烈,初冬的並州平原荒草連天,入眼盡是灰蒙蒙的一片。

除了晉陽城往北,很少能見到人煙,除了一望無際的荒草,和偶爾竄出的野兔,就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並州之地,原本就人煙稀少,加之並州北部長城以北之地歸匈奴人管轄之後,晉陽以北之長城的地界便更加了無人煙了。百姓紛紛南遷,避免被匈奴人劫掠,數年前匈奴人趁著中原大亂一直劫掠到了河東,百姓豈能不知匈奴人的兇殘?

漫天的塵土之中一隊人馬沿著草原緩緩而行,旌旗如雲,刀戟如林,如同滾滾浪濤一般,席卷整個草原。

密密麻麻的旌旗之中,一杆繡著“公孫”二字的大旗顯得格外惹眼。大旗之下,高高端坐在汗血寶馬之上的公孫白,顯得格外顯然,他一身白袍白甲,頭上戴著厚厚的棉帽,披一襲虎皮大氅,原本圓潤的臉龐在朔風之中多了幾分堅毅之色。

寒風如刀,掠過荒袤的原野,數萬人默默而行,朝太原郡北面滾滾而去。時下已是初冬之際,並州之地隱隱已有風雪欲來之勢,而且一到了晚上便滴水成冰,寒冷異常。支撐著他們在野外長久行路的,不只是那溫暖足夠禦寒的棉袍,也不只是足夠填飽肚子的幹糧還有能夠暖身子的熱湯,還有那為大將軍隨時赴湯蹈火的決心和鬥志,還有“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誓言和豪情。

除了白馬義從和飛狼騎在前縱馬馳行,背後的兩萬多步卒也是騎著七尺上下的馬匹,身後更是跟著上萬的馱馬。那些被騎兵淘汰下來的馬匹,雖然不符合公孫白的騎戰要求,不能支撐長時間的沖鋒陷陣,但是駝人和駝物還是很輕松的,所以公孫白的兵馬恐怕是大漢的軍隊中行軍速度最快的。而且,那些馱馬吃點糧草,再啃點荒草,比起大量的民夫步行用獨輪車運輸糧草的消耗要少得多,而更重要的是,公孫白並不缺糧。支撐三四萬人的兵馬作戰,三州之地的儲備應付起來綽綽有余,所以他才敢發出誓滅匈奴的豪情。

歷史上的漢帝們,並不是不想滅掉匈奴,只是實力不足而已。戰馬不足,導致行動力不足,軍隊數量過於龐大,尤其是運輸糧草的民夫,更是消耗巨大,號稱運輸兩斤糧,在路上要吃掉一斤糧,甚至更多,這樣龐大的消耗是很難吃得消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朝中歷來文武不和,文人鄙視武夫,不想讓武將風頭過盛,總要時不時的給在外征戰的武將使絆子,你在前頭沖鋒陷陣,刀頭舔血,他卻在背後提起如匕首和投槍一般的筆告你一狀,就像當年的嶽飛一樣,所以自漢以來,雖然常敗異族,卻始終難以將其徹底打服。

但是這些絆子對於公孫白已然不存在,當公孫白決定一件事的時候,是沒有人能阻擋的,也不會有人來阻擋,劉虞已經進入養老階段,管不了這許多,也不願管這麽多,因為公孫白占領三州之地之後治理地方的政績令他幾乎挑不出毛病,索性聽之任之。當然曹操也是同樣的性格,成大事者大抵都如此,問題是曹操的獨斷專行便使得劉協成了傀儡,劉協事事不能做主,兩人之間的矛盾便經常激化,於是曹操便屢屢被人攻擊為“操托名漢相,實乃漢賊也”。

坐在公孫白身旁的郭嘉,凍得滿臉通紅,鼻子呼啦啦的吸氣,卻依舊筆挺的端坐在馬背上,神采奕奕。

公孫白打趣道:“奉孝進步了不少,如此寒風之中行了數百裏,居然沒有被擡著走,哈哈。”

郭嘉嘿嘿一笑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主公如此豪情壯志,郭嘉豈敢落後?自戰國以來,匈奴一直禍亂北疆,當年的秦國、趙國和燕國,也只能修築長城北禦匈奴;而強悍如始皇嬴政,也被迫修築萬裏長城抵禦匈奴於國門之外,甚至因此勞民傷財而喪國;昔年高祖更是被冒頓的四十萬騎兵困於白登山,不得不和親解圍;武帝以來,雖然屢次重創匈奴,終不能滅。敢稱夷滅匈奴者,主公乃數百年來第一人耳,郭嘉豈可錯過見證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公孫白淡淡地笑道:“瞧你這出息,匈奴已是病貓,有什麽激動的,等到本將滅了鮮卑,你再激動不遲。”

“什麽?”郭嘉徹底淩亂了。

鮮卑已然在檀石槐之時打下七千余裏的版圖,地盤並不比漢朝小多少,其本部人口加上治下的其他胡人一起,數量已達數百萬,隨便組織二三十萬的騎兵出來完全不成問題,若非多年前公孫白利用鮮卑單於貿然南下的機會,將其單於浦頭擊殺,使得鮮卑暫時處於分裂和內戰狀態,恐怕此時的公孫白還在幽州北部陷於與鮮卑人激戰的狀態。此時的鮮卑雖然群龍無首,內部爭鬥不斷,但是若想將鮮卑徹底平定,恐怕舉大漢全國之力,也是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