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讓天下人都簽投名狀(第2/6頁)

兩人就差來個互相擁抱,再互相勉勵節哀順變了。

就這樣,雙方迅速地達成了共識,一切以安定團結為主,以和為貴。具體決策條款如下:

一、這座江山仍舊姓劉。這是條根本國策,不可違反,不可更改,更不可懷疑,上至郭威下至庶民一體有效。所以也就不存在誰是反叛,或者日後還有什麽平叛;

二、具體由誰來幹這個皇帝,則由文武百僚、六軍將校,議擇賢明,以承大統。結果很快就會出現,大家都不要急,請安靜等待;

三、在此期間,一切國事由太後臨朝聽政,百官官復原職,但決定權暫時授予了郭威。

事情就這樣被敲定了,郭威在已經占領了後漢都城,殺了後漢皇帝且已經搶劫擄掠過的實際情況下,作出了如上的決定。當天,跟著他走出皇宮的人們都非常郁悶。他們實在想不透郭威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幾天之後,百官們的選舉有了結果,新皇帝誕生了。這位“幸運兒”的名字叫劉赟,他是先先帝劉知遠陛下的弟弟劉崇(請關注這個人,此人也相當的不同凡響)的兒子,當選前的身份是武寧軍節度使,駐地徐州。這位皇親國戚遠在徐州一點不知情,但是突然間已經富貴臨門,想推都推不掉,居然成了下一任嶄新出爐的後漢皇帝。

為了讓皇帝陛下能快點到任,也為了打消新任皇帝的各種不必要的顧慮,眾所公推,由老宰相、太師馮道(不倒翁再次出場)親自去徐州,務必要把皇帝安全地、迅速地接來開封,以便登基。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隨著這些政策命令的不斷頒布,動亂蕭條的開封城漸漸地恢復了生機。人們像是驚蟄過後的蟲子,慢慢地走出了各自的隱身之所,開始在大街小巷裏出現了。驚恐未過的百姓們在私下裏盛傳,新皇帝已經在來開封的路上,而郭威的軍隊很快就會離開,浩劫真的過去了,以往平靜安寧的日子就會再現。

就像印證這些話一樣,九天之後,也就是在當年的12月1日,郭威的軍隊真的全體開拔,向開封以北運動。一個公開的理由是——契丹。不要驚訝,也不要膩煩,雖然真的是很老套了。但是契丹的軍隊就是又來了,還得要由郭威去抵擋。

郭威的軍隊一路向北,一連走了半個月,士兵們越走越郁悶。為什麽?一來他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要這麽快就離開開封;二來是因為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有多慢?請計算,他們當年12月1日從開封出發,同月16日才到達了澶州。澶州,就是最早給郭威報密信的王殷的地盤。就在一個月前,同樣的從澶州到開封這段路,處於進攻態勢的郭威只走了三四天!

現在他們卻要以這種蝸牛式的行軍速度,去邊境迎擊來去如風,已經入侵的契丹兵團!

真是活見鬼,大兵們滿腹狐疑,可又都心不在焉。邊疆離他們太遠了,就算那裏的人都死光了,又與他們何幹?你能想象剛剛劫掠了本國都城的士兵們會對邊疆百姓們的苦難感同身受嗎?何況他們這時自己也正有搞不定的事讓他們心煩。

因為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京城是白搶的嗎?當時的獸性和快感早已經成為過去了,在這半個月沉悶緩慢的行軍途中,每個人都有足夠的時間來想一想他們的前途和已經非常不妙的命運。一個終極問題擺在他們面前,這問題本來不應該有的,但是現在卻沉重地壓在他們的脖子上,其危險性就像是一把刀,而且已經割破了他們的皮,馬上就要切入他們的肉。

那就是皇帝並不是計劃中的郭威,而是又一個姓劉的人。這個人已經在上任的途中了,按時間計算,就算走得比他們還慢,十天之後也一定會到達開封,再之後的事情就是傻子都能知道——新皇帝遲早會有一天和他們算算賬的!

那該怎麽辦?一股股可怕的潛流在龐大的軍隊中隱隱流動,每個人的情緒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暴躁不安,但是解決的辦法卻一點都沒有。他們明明知道,這樣下去,他們就是一步步地走向死亡,但他們卻只能聽從命令,去邊疆和那些混賬的契丹人打什麽鬼仗!

尤其可恨的是,最應該著急恐慌的郭威卻反而越來越鎮靜了,甚至非常的輕松悠閑,每天除了有快馬在他與開封之間流動之外,他什麽事都不管,像是他早有了把握,無論發生什麽他都百分之百地安全似的。

這讓整個軍隊都極端抓狂,他們感覺被騙了,想當初他們起兵時難道不是為了郭威嗎?難道他們就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都走向死亡而郭威卻獨善其身嗎?

無論如何都要把郭威也拉下水!

這種情緒不斷地醞釀積累,終於在當月的16日,大軍到達澶州時,抓狂的沸點來到了。士兵們都不走了,公開統一了思想——我們當初擁立郭公打京師,已經個個負罪於劉氏,現在還要立劉氏為帝,將來還會有我們的好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