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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注意點,”拉德爾說,“我來給他匯報。”

他先行走進屋子,身後跟著德弗林。羅斯曼在二人後面把門關上。一切都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陰暗的房間,壁爐搖曳不定的火,希姆萊坐在桌子後面。

黨衛軍領袖開口說:“你做得很好,拉德爾。我對這段時間以來的進展相當滿意。這位就是德弗林先生吧?”

“大人您聖明。”德弗林殷勤道,“愛爾蘭鄉巴佬、沼澤裏的泥腿子,那就是我錯不了啦。”

希姆萊迷茫地皺起了眉頭。“這人怎麽回事兒?”他向拉德爾問道。

“愛爾蘭人吧……領袖閣下,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拉德爾硬著頭皮無奈道。

“雨下得太大。”德弗林說。

希姆萊訝異地盯著他,半晌才對拉德爾問道:“你確認他是個合適人選?”

“最佳人選。”

“他什麽時候走?”

“周日。”

“其他的安排呢?一切順利嗎?”

“目前不錯。我去巴黎辦諜報局的事情時,繞路去了奧爾德尼;下周也有個合理的借口去一趟阿姆斯特丹。將軍對此一無所知。他忙別的事情,分不開身來。”

“很好。”希姆萊雙眼放空地坐著,若有所思。

“還有別的事情嗎,領袖閣下?”拉德爾問道。此時德弗林已經不耐煩地動來動去了。

“有。今晚我找你來,兩件事。第一,我想親自見一下德弗林先生;不過第二件事嘛,施泰因納的突擊隊編制有個問題。”

“那我先行告退。”德弗林說。

“放屁!”希姆萊不悅道,“麻煩你安心坐下,好好聽著,我感激不盡。難道愛爾蘭人連這麽點要求都做不到?”

“噢,您連這都知道了,”德弗林說,“不過也不總是做不到。”

他走到爐邊坐下,掏出煙來點燃。希姆萊盯著他,欲言又止,終於轉向了拉德爾。

“領袖閣下,您的意思是……”

“是這樣,我覺得施泰因納的突擊隊,編制上有個弱點。有四五個人都多少能說些英語,但是只有施泰因納能說得像母語一樣地道。這樣的話還不夠。在我看來,需要給他找個這方面的支援。”

“但是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實在太少了。”

“估計我能給你解決這個問題。”希姆萊說,“有個叫埃默裏的人——約翰・埃默裏,是一個英國著名政客的兒子。他給佛朗哥供應軍火,憎恨布爾什維克,已經為我們效力一陣子了。”

“他能幫什麽忙呢?”

“他幫不上。但是他提出了一個概念,建立一個他稱為‘聖喬治不列顛軍團[46]’的武裝,從戰俘營裏招人手,當時主要用於東線作戰。”

“他招到人了嗎?”

“招了幾個——不多,而且基本就是一幫烏合之眾。埃默裏現在已經不管這個了。國防軍曾經接手過一陣子,不過現在交給黨衛軍了。”

“這些志願者——數量多嗎?”

“我上次聽說是五六十個人。他們如今改叫不列顛自由軍了。”希姆萊打開面前的一份文件,抽出一張記錄卡片說,“這種人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比方說這個人吧,哈維・普萊斯頓。他在比利時被俘的時候,穿的是冷溪衛隊[47]的隊長制服,聽說他說話和舉止都有英國貴族氣派。相當長時間之內都沒人懷疑過他。”

“後來穿幫了?”

“自己看。”

拉德爾端詳著卡片。哈維・普萊斯頓,生於一九一六年,約克郡的哈羅蓋特人,父親是火車上的服務員。他十四歲的時候離家,到一個巡回雜耍團當了道具管理員。十八歲上他到利物浦的紹斯波特當劇團演員。一九三七年,溫徹斯特巡回法庭因為四項詐騙罪名,判他兩年有期徒刑。

一九三九年一月獲釋,過了一個月,他又被捕了,罪名是偽裝成皇家空軍軍官進行不正當謀利行為,又判了九個月的徒刑。鑒於普萊斯頓參了軍,這項判決因此被暫緩執行。他被派到法國,在皇家陸軍補給與運輸勤務隊的一個連部做文職。被俘的時候,他是代理下士。

他的戰俘档案可以說好,也可以說不好,取決於你怎麽考慮,因為档案表明他至少先後五次舉報過他人的越獄企圖。最後一次的時候,他已經臭名昭著了。所以他即便沒有報名參加自由軍,也得想辦法換個地方,否則人身安全就成問題了。

拉德爾走向德弗林,把卡片遞給他,然後對希姆萊說:“那您是想讓施泰因納收下這個……這個……”

“這個無賴。”希姆萊說,“雖然他的死活無關痛癢,但是他也能把英國貴族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是嗎?他確實有他自己的存在價值,拉德爾。這種人只要一張嘴說話,警察就能馬上立正敬禮。我很清楚,英國的工人階級一看到官員士紳就能認出來,普萊斯頓會相當勝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