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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草草地瞥了一眼魯本遞給他的表格,把它裝好。本・加瓦爾德說:“你不把表填好嗎?”

德弗林擤擤鼻子,裝出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那不就讓你知道我的盤算了嗎?加瓦爾德先生,想都別想。”

加瓦爾德放聲大笑,伸出胳膊攬住德弗林的肩膀。愛爾蘭人說:“我得走了,能不能搭把手,幫我把摩托車扔到車後面?”

加瓦爾德朝傑克遜點點頭。傑克遜放下卡車後擋板,看到上面有塊舊木板。他和德弗林把摩托車擡上去,擱在木板上。德弗林掛好後擋板,對加瓦爾德說:“那就這樣了,加瓦爾德先生。明天這個時候見。”

“跟你做生意真是愉快,夥計。”加瓦爾德說著再次跟他握手,“開門,薩米。”

德弗林鉆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他從車窗探出頭來說:“有件事,加瓦爾德先生。我來的時候沒看見有憲兵跟著,回去也不會吧?”

“我能做這種事嗎,孩子?”加瓦爾德朗然道,“你說說可能嘛。”他伸手拍了一下車身,“明晚見吧。再來一次交易。老時間,老地點,我再給你帶一瓶布什米爾威士忌。”

德弗林駛入了夜色之中,薩米・傑克遜和魯本關好了車行的門。加瓦爾德的笑容不見了。“就看弗雷迪的了。”

“要是他跟丟了怎麽辦?”魯本問道。

“那就明天晚上再說,一樣的。”加瓦爾德拍了拍他的臉,“你帶來的剩下那半瓶白蘭地呢?”

“跟丟?”傑克遜說,“那個小畜生?”他刺耳地大笑道,“耶穌基督啊,你要是不給他指好路,他連上廁所都找不著方向。”

德弗林走了四分之一英裏後,察覺到了身後亮起了隱隱的燈光。說明大概一分鐘左右前他經過的地方,有一輛車開了出來在跟著他。這他早就料到了。

夜色裏,他的左邊有一間廢棄的風車磨坊,磨坊前面是一大塊平坦的空地。他立即關掉所有的車燈,撥輪摸著黑開上了空地,然後刹住車。後面的那輛車筆直地駛了過去,一直在加速。德弗林從駕駛室跳下,來到車身後面,擰下尾燈的燈泡。然後他回到車上,把車掉了個頭,一直到接近諾曼克洛斯的時候才重新打開了車燈。

離福格蒂車行還有四分之一英裏的時候,他向右轉進B660輔道,朝霍爾姆的方向駛去,十五分鐘之後在道廷頓附近停下,重新裝上了燈泡。他回到駕駛室裏,掏出運輸許可證表格,借著手電的燈光把它填好。表格的最下面,蓋有伯明翰附近一支後勤部隊的公章,還有其指揮官瑟拉什少校的簽名。德弗林笑了笑,在目的地一欄填上“謝靈厄姆英國皇家空軍雷達站”,這個地方離霍布斯角的濱海公路只有十英裏遠。

他再次發動了車子。先路過斯沃弗姆,然後是費肯哈姆。他把這些地方在地圖上一個一個仔仔細細地標示出來,然後坐好,小心翼翼地開車。車燈罩按照燈火管制的要求進行了改裝,只能發出黯淡的燈光。不過這沒什麽影響,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他點著了一根煙,心裏想著加瓦爾德現在是個什麽狀態。

他拐進霍布斯角那座小屋院門外面的時候,剛過午夜。雖然一路上他幾乎沒在主幹道上行駛過,但的確是無驚也無險,碰到的機動車簡直屈指可數。他貼著沼澤的邊緣繞到了舊谷倉裏,頂著雨跳下車,打開谷倉門的鎖,推開門,把車停了進去。

谷倉裏只有幾個圓形的閣樓氣窗而已,很容易把它們全都遮擋上。他擺出兩盞煤氣燈,往燈裏加壓讓它更亮一些,然後又到門外確認四處無人,才退回來,脫下大衣。

他花了半個小時把卡車上的貨物卸下來。他順著舊木板把摩托車推下去,又按照同樣的方式把壓縮機也搬到地下。軍用汽油放在角落,找塊舊油布蓋好。然後他把車洗了一遍,洗得幹凈到他滿意才停手。他取出準備好的報紙和膠帶,全神貫注、仔細地糊好了所有的窗戶。完成之後,他回到小屋,吃了些莫莉給他留下的肉餡土豆餅,還喝了一杯牛奶。

他跑回谷倉的時候,大雨仍然不曾停止。雨水潑濺在沼澤的泥水中,淅淅瀝瀝下雨的聲音淹沒了整個夜空。條件真是完美極了。他灌好了噴槍罐,給泵加了壓,然後打開了發動機。他裝起噴槍,調好油漆,從後擋板開始進行噴塗。確實很花時間,不過非常順利。五分鐘後,他已經把整塊後擋板噴成了嶄新的軍綠色。

“上帝保佑啊,”他喃喃自語道,“多虧我沒有什麽犯罪傾向,否則這門手藝足夠我吃飯的了,真的是這樣。”

他繞到左邊,接著噴起了車身面板來。

星期五吃過午飯之後,他來到卡車這裏,用手摸著白漆噴上去的車牌號碼。這時,他聽見有車開過來了。他擦了擦手,迅速跑出谷倉,可他繞到小屋邊上的時候,卻發現原來是喬安娜・格雷。她正站在小屋前敲門,身上穿著綠色的女子後勤服務隊制服,顯得苗條而又不可思議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