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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哪裏知道,德弗林其實已經到了。他正冒著雨站在後窗旁邊。窗戶已經壞了,只是隨便用毯子擋了一下。透過一個小縫,雖然視野很有限,可是至少能夠看見爐子旁邊的加瓦爾德和傑克遜。這五分鐘以來的一切對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加瓦爾德說:“這樣吧,薩米,我們在這兒等著,你去幹點兒正經事兒。去給吉普車的油箱灌上兩桶油,這樣才方便回伯明翰去。”

德弗林退了出去,穿過院子,繞過若幹輛廢車,重新上了主路,沿著路邊跑回四分之一英裏外的地方。他的摩托車就停在這裏。

他解開大衣裏懷口袋的蓋布,掏出毛瑟手槍,借著車燈檢查了一遍。很好,他又把槍收起來,不過並沒把衣袋系上。他騎上車去。完全不害怕,雖然有些興奮,不過正好讓他保持在巔峰狀態。他踩下引擎,拐上了路面。

車行裏,傑克遜剛剛給油箱加好了油。魯本又從耳門轉了回來,激動地說:“他來了。這次絕對是他。他剛剛拐到前院裏去。”

“好,開門,讓他進來。”加瓦爾德說。

風太大。德弗林進門的時候,湧進來的巨大氣流一下子讓焦炭像幹木頭一樣著了起來。德弗林關掉發動機,支好車身。他的臉上比前一天晚上還要臟,滿臉都是泥巴。但是當他推起風鏡的時候,他熱情地笑著。

“你好啊,加瓦爾德先生。”

“又見面了。”加瓦爾德把那半瓶白蘭地遞給他。“也許你想來一口。”

“想著把我的布什米爾帶來了嗎?”

“當然啦。魯本,到車裏把那兩瓶愛爾蘭酒給墨菲先生拿過來。”

魯本過去的時候,德弗林迅速灌了一大口白蘭地。魯本拿了兩瓶布什米爾威士忌回來,他的哥哥接過來說:“給你,孩子,我們說好了。”然後走到吉普車旁,把酒放在乘客席上。“昨天晚上一切還順利吧?”

“完全沒問題。”德弗林說。

他走到吉普車前面。就像那輛百福卡車一樣,這輛車的車身也急需做一次新的噴塗,不過其他方面都還好。車的四周敞開,頂篷的氈布上安排了一個機槍操作位。相比車的其他方面而言,它的牌號噴塗剛做不久。德弗林靠近端詳的時候,還能看到被蓋在下面的舊痕跡。

“有個問題啊,加瓦爾德先生,”他說,“這車不會是什麽美國空軍基地丟的吧?”

“哎,你給我聽著!”魯本憤怒地插口道。

德弗林打斷了他的話:“說起來,加瓦爾德先生,昨天晚上有一段時間,我總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蹤我。估計是太緊張了吧,所以沒有跟上。”

他轉身回到了吉普車的旁邊,又灌了一大口酒。加瓦爾德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憤怒了,他厲聲道:“你知道你缺什麽嗎?”

“什麽呢?”德弗林輕聲問道。他轉過身,手裏仍然攥著那半瓶白蘭地,正在用右手整理大衣的領子。

“你缺規矩,寶貝兒。”加瓦爾德說,“得有人管教管教你,恰好我就是那個合適人選。”他搖搖頭,“你本來應該待在愛爾蘭的泥塘裏,不該來這兒的。”

他一個一個地解開大衣上的扣子。德弗林說:“真的嗎?好吧,在你準備動手之前,我想先問問那個叫薩米的小夥子,他擱在麻袋底下的獵槍上膛了沒有。因為如果沒上膛的話,他就有大麻煩了。”

這一刻空氣都凝滯了。本・加瓦爾德突然清楚地意識到,他犯了一個這輩子最為嚴重的錯誤。“抓住他,薩米!”他大叫道。

話音剛落,傑克遜已經抓起了麻袋下面的短管獵槍——不過還是太晚了。他拼命地拉開槍栓時,德弗林已經把手伸進衣袋又掏了出來。消音版的毛瑟手槍輕輕嘶叫了一聲,子彈貫穿進傑克遜的左臂,帶得他整個身體都打了一個轉。第二槍打碎了他的脊椎,把他大頭朝前掀進了角落裏的一堆廢車中。一直到死,他的手指還痙攣著勾在獵槍的扳機上,只是槍管已經無力地垂向地面了。

加瓦爾德兄弟兩個慢慢地向後退著,一步一步朝著門口蹭。魯本恐懼地渾身顫抖著。加瓦爾德滿臉警惕,尋找任何一個可乘之機。

德弗林說:“夠了。”

雖然他的身量不大,可是他面朝他們站在火爐另外一邊,大衣滿是雨水,戴著飛行員帽子和風鏡,手裏還拿著帶球狀消音器的毛瑟手槍,看上去十足的像個惡棍。

加瓦爾德說:“好吧,我承認我錯了。”

“更嚴重的是,你食言了。”德弗林說,“在我們那裏,對讓我們失望的人,都要好好地標記一下。”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墨菲……”

他的話沒能再說下去,因為德弗林再次開火了。一聲悶響,子彈轟碎了加瓦爾德的右腿膝蓋骨。他跌到門上,慘叫一聲,又摔在了地下。他用雙手捂住膝蓋,滿地打滾,只見血從他的手指間汩汩地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