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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自稱德弗林,現在在為當地的鄉紳亨利・威洛比爵士當沼澤看守員。這個鄉紳老爺要是得知真相,肯定會大吃一驚。這個地方有多遠?”

“我估計得有個好幾百英裏。”格蘭特搖搖頭問道,“他跑到那兒去,到底是要幹嗎呢?”

“我們很快就會搞清楚的。”羅根看完報告,擡起頭來。

“下一步怎麽辦,長官?要我通知諾福克警隊把他抓起來嗎?”

“你瘋了不成?”羅根詫異道,“你也太高看這些鄉下警察了吧?他們一個個蠢得跟蘿蔔沒區別。不能這麽辦。這事兒我們自己接手,費格思。就你我二人動手。我有日子沒去鄉下度周末了。換換心情也好。”

“你午飯後不是得去檢察長辦公室開會嗎?”格蘭特提醒他,“哈洛倫那件案子的證據問題。”

“我三點鐘之前到那兒。最晚不會晚於三點半。你從車庫裏要輛車出來等我,然後我們直接就走。”

“我要跟副總監說明一下嗎,長官?”

羅根頗為不滿地看了他一眼:“看在基督的份兒上啊,費格思,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可遠在樸茨茅斯呢,不是嗎?走吧。”

格蘭特對他的這種反常情緒感到莫名其妙,無奈道:“是,長官。”

他剛剛拉開門,羅根叫住他說:“還有,費格思。”

“在,長官。”

“到軍械庫去,拿兩把勃朗寧HP手槍[109]來。這個家夥是那種先動槍後動嘴的類型。”

格蘭特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我這就去辦,長官。”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說完出門去了。

羅根把椅子推進桌下,走到窗邊。他掰掰手指的關節,“試試看吧你這混蛋,”他喃喃道,“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對得起你的名聲。”

剛過中午,菲利普・維裏克來到內室,打開樓梯後面的門,走進地下室。足疾把他折磨得痛苦不堪,他幾乎成宿成宿地睡不著覺。但這都是他自己的原因——大夫早就給他開了大量的嗎啡口服片劑,只不過是他極為恐懼自己會因此成癮罷了。

那就只能遭這種罪。不過,至少帕梅拉周末會過來。早上她來過電話,不但確認了這件事,還告訴他說哈裏・凱恩會去潘本接她。至少這樣維裏克能省下不少的汽油,還不錯。再說他喜歡凱恩。他下意識地對凱恩抱有好感,對他來說這種事可真是罕見。不管怎麽說,帕梅拉總算是有了中意的人了。

地下室的樓梯下邊用釘子掛著一只手電筒。維裏克把它摘下來,然後打開對面的一個古老的黑色橡木櫥櫃,踏進去又把門關好。他打開手電,摸到一個隱藏的機關。櫥櫃的背面滑開了,展現出一條又長又暗的地道,諾福克風格的燧石墻壁上瑩瑩地閃著露滴的亮光。

這是國內保存得最為完好的類似建築結構之一,地道從內室直通教堂,是都鐸王朝的伊麗莎白一世對天主教徒進行迫害[110]的那段時期所遺留下來的產物。這個秘密在一代又一代的修會神父之間口口相傳,然而如今對於維裏克來說,這只不過是方便了不少而已。

他剛剛踏上地道盡頭的樓梯,突然詫異地頓住了。他凝神細聽,沒錯,確實是有人在彈風琴,而且彈得相當不錯。他拾級而上,打開樓梯頂部的門(實際上就是聖物組的一塊橡木隔板墻),又回身把門帶好,打開另外的一邊門,走進教堂。

從夾道走過來,維裏克大吃一驚,因為他看見坐在風琴前邊的,是一個穿著迷彩跳傘服的空降兵中士,紅色的貝雷帽放在他身旁的凳子上。他所彈奏的是巴赫的一首合唱序曲。這支曲子正應了這個季節,因為降臨節[111]的時候,它常常與贊美詩《聖子將臨》一同演唱。

漢斯・奧爾特曼怡然自得。精工細作的樂器,美輪美奐的教堂。他擡起頭,突然從風琴上面的鏡子裏看到,維裏克正立在聖壇台階之下。他慌慌張張地停下來,轉過身。

“實在抱歉,神父,不過我剛才實在是有點兒沒忍住。”他伸出了手,“像我們這個——這個職業裏,這種機會可實在不多。”他的英語很流利,但是口音也很明顯。

維裏克問:“您是哪位?”

“我是埃米爾・雅諾夫斯基中士,神父。”

“波蘭人?”

“是的,沒錯,”奧爾特曼點點頭,“我的上級帶我一起來拜訪您。不過您不在,所以他就讓我在這兒等著,他去內室看看您在不在。”

維裏克說:“您彈得實在是好極了。得有妙手才能彈出巴赫的味道,每次我坐在這裏的時候都為此感到慚愧。”

“啊,您也彈風琴嗎?”奧爾特曼說。

“是的,”維裏克說,“您剛才彈的那段我也喜歡得很呐。”

奧爾特曼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段了。”他信手按動琴鍵,一邊跟著唱道:“上帝啊,透過你的寬容;救救受苦的我們……”[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