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別親人四小村遊

王三郎的心靜了,道癡的心也靜了。

接下來的山居歲月,對於這兄弟兩個來說,更像是度假。不管之前經歷過什麽,以後會遭遇什麽,這一刻他們的心都是平靜祥和。

可是這樣的日子,對於王琪來說卻是折磨。

上次陪道癡過來,他剛遇到虎頭,兩人正玩得投機,時間掐頭去尾又只有兩天,吃食寡淡也就忍了,畢竟還有那些王府的細點可以吃;這次他堅持到第三日就有些堅持不去。

他厚著臉皮跟來,又說好讓家人七日後來接,總不好就夾著尾巴回城。

可是讓他繼續每天吃素,他就要瘋掉。連著兩個晚上,他都半夜餓醒,滿腦子都是各種吃食。

既然不好回城,那去山腳下的莊子弄得吃的總無礙吧?他身上可是帶了銀錢。在知曉虎頭的爺爺就是山下那個村子的村長時,王琪這個想法越發強烈。

在第四天早上,用早飯前,王琪端著粥碗,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二郎,你要帶虎頭進城,是不是要對他家裏人知會一聲?”

這個問題道癡也想過,原是想著回城前一日,帶著虎頭去王家窯村走一遭。不過瞧著王琪抓耳撓腮,估計是惦記村裏的雞了。

想著無肉不歡的王琪能堅持到現在也不容易,道癡痛快地點頭道:“是該知會一聲,用了飯就下山去虎頭家。”

除了虎頭依舊面帶懵懂外,王琪與王三郎聞言,都有些雀躍。

少一時,用完早飯,四人便下山。

將到王家窯村時,王琪看著村口籬笆墻內外“咯咯噠”叫得正歡的母雞,雙眼直放光,不由自主地就加快腳步。

虎頭到了村口時,卻是放慢了腳步,臉上也難得地露出懵懂之外的表情,有些畏懼,小心翼翼的。

王三郎瞧著不對,低聲道:“二郎,虎頭不是回家麽,他在怕什麽?”

道癡輕聲道:“人心都是偏的。偏心的父母有時比儈子手更可怕。”

王三郎聞言一愣,道癡已經走到虎頭跟前,道:“見了你爺爺,你就可以跟我進城,城裏有糖吃。”

聽到“糖”字,虎頭的注意力立時被吸引過來,臉上的畏懼褪去,就剩下滿臉期待。

在虎頭心中,果然糖果的誘惑最大。道癡若有所思,看來在虎頭見王府前,等想個法子讓他將這個毛病改改。否則的話,不是誰給幾塊糖都能勾走。即便以後成了世子近衛,世子也不敢用。

王三郎看著道癡,心頭回蕩著他方才的那句話“偏心的父母有時比儈子手更可怕”,只覺得臉上滾燙。

沒等到虎頭家,便聽到“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而後便從虎頭家西院湧出一行人來,兩人一台,擡著紅綢覆著的箱籠等物,總有三、四十號青壯,浩浩蕩蕩地往村裏的方向去。

王琪滿臉放光,興奮道:“有人家辦喜事?有梳妝台,是送妝吧。我們用不用過去隨禮,然後好好地吃一頓……”

王琪的心沉了下去。王老爹與其說是老和尚的舊仆,更像是養兒。王老爹並不是安陸人,祖籍早已不可考。他只記得自己是流民出身,父母雙亡,被親戚賣到戲班。一次師傅打的狠了,他偷跑出來,遇到老和尚,被老和尚贖身出來。

沒有老和尚,王老爹性命都未必能保全,子孫就不用說。

不管王家其他人曉得不曉得,王福平定是曉得老和尚與王老爹這段淵源,因此在老和尚面前分外恭敬,不僅僅是當成父親的舊主,還當成自家恩人。

這就是人走茶涼?老和尚沒了不到一月,王家就熱熱鬧鬧地辦起紅喜事。方才那院子,是虎頭的叔祖王福安家。

沒等到近前,便聽到院子裏傳來喧囂聲,不單單是王福安家,王福平家這邊也有客人在。

大門敞開,院子裏搭了喜棚,門口也有不少紅色鞭炮碎屑。

道癡站在那裏,一時沒有上前。

王琪也有些躊躇,看了眾人穿著一眼,即便沒有服白,可也都是素服,虎頭家要是辦喜事,這樣進去是不是太失禮?不過他看到虎頭時,反應出不對。虎頭是王家嫡長孫,西山寺離王家窯又這麽近,虎頭家辦喜事,怎麽沒人來接虎頭?

虎頭耷拉著腦袋,站在道癡身邊,分外乖巧。

這時,有人看到他們,探頭回去。

片刻後,便出來個青年。他一下子就看見虎頭,臉上露出歡喜來:“虎頭……”隨後才帶了疑惑,看向其他幾個。

他正是過去常上山的王福平次子,虎頭的親二叔。盡管道癡已經蓄發,身量也高出許多,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是小……是二公子……”

他雖不善言辭,可臉上的歡喜與歡迎,寫的明明白白。

“我有事要見村長,不知現下村長可方便?”道癡開口道。

王二叔道:“方便,前幾日我爹還念叨著,二公子怎麽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