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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夫大叫一聲:“阿蘭!”
格溫達馬上明白過來,薩姆要對付的還不止是一個人,而是兩名高手。
她沖到了屋子的另一端。當廚房的門就要打開時,她站到了門背後,身子緊貼在墻上,從腰帶上拔出了那柄長匕首。
門大大地張開了,阿蘭跨進了屋裏。
他打量著兩個打鬥的人,但沒有看見格溫達。他停頓了片刻,觀察著眼前的情景。薩姆的劍又一次劃過空中,這回是奔著拉爾夫的脖子而去的,但拉爾夫又一次用自己的劍擋開了這一擊。
阿蘭立刻看明白了,他的主人正受到猛烈的攻擊。他把手伸向了鞘中自己的劍,並且向前邁了一步。這時格溫達的匕首插進了他的後腰。
她使出了一個長年在地裏勞作的農民的全部力氣,把刀往裏一推,又往上一挑,穿透了阿蘭背部的肌肉,又向上刺破了他的肝、腸和肺。她還想刺透他的心。刀子有十英寸長,又尖又利,切割著他的器官,但還沒能立刻要他的命。
他疼得慘叫一聲,又突然安靜下來。他踉踉蹌蹌地轉過身來抓住了她,以一個摔跤手的摟抱動作把她拽向了自己。她又刺了他一刀,這回刺進了肚子。她又同樣地把刀往上一挑,刺向了他致命的器官。他的嘴裏噴出了鮮血。他趔趄了一下,雙臂垂向了體側。他以一種全然無法相信的眼神,盯著這個不起眼兒的小個子女人良久。接著他閉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格溫達又打量起另外兩人。
薩姆在攻擊,拉爾夫在躲閃。薩姆步步進逼,拉爾夫節節後退。薩姆又揮出了一劍,拉爾夫又躲過了一擊。拉爾夫拼命抵擋著,卻不進攻。
拉爾夫害怕殺死自己的兒子。
薩姆不知道他的對手就是自己的父親,因而沒有這樣的顧慮,他奮勇向前,猛打猛攻。
格溫達知道這種情況不可能持久,他們中的一個人會刺傷另一個人,繼而這就將變成一場殊死搏鬥。她舉起了自己血淋淋的刀子,全神貫注地尋找著機會,準備像刺穿阿蘭那樣刺穿拉爾夫。
“等一等。”拉爾夫舉起左手說道。然而薩姆怒不可遏,依然奮不顧身地撲向他。拉爾夫抵擋著,又說了一聲:“等一等!”他已累得氣喘籲籲,但最終還是從嘴裏擠出了一句話:“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夠多了!”薩姆吼道,格溫達能聽出他那成人的嗓音裏透射出了孩子氣的歇斯底裏。他又揮出了一劍。
“你不知道!”拉爾夫喝道。
格溫達知道拉爾夫想對薩姆說什麽。他要說的是我是你父親。
絕不能讓他說出口。
“聽我說!”拉爾夫說道,薩姆終於停下了。他後退了一步,不過依然舉著劍。
拉爾夫大口喘著粗氣。他調整著呼吸準備說話,然而,就在他停頓的工夫,格溫達沖向了他。
拉爾夫轉過身子面對著她,同時揮劍向右平著畫了道弧線。他的劍刃擊中了她的刀刃,震落了她手中的刀。她徹底失去了防衛能力,她知道拉爾夫只要回手一擊,她就必死無疑了。
但是,自薩姆拔出劍以來,這是拉爾夫第一次門戶大開。他的身前毫無防備。
薩姆一個箭步上前,把劍刺進了拉爾夫的胸膛。
鋒利的劍尖刺破了拉爾夫輕薄的夏裝,從他的左胸骨處紮進了他的體內。劍刃一定是穿過了兩根肋骨間,因為又向裏陷了很深。薩姆發出了一聲殘忍的號叫,以示歡呼。他又使勁把劍向裏紮去。拉爾夫被推得踉踉蹌蹌地向後退著,肩膀重重地撞在了身後的墻上,但薩姆還在向前推,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劍似乎一路穿透了拉爾夫的胸部。當劍尖從他的背後穿出,紮進木墻時,發出了奇特的“砰”的一聲。
拉爾夫的眼睛緊盯著薩姆的臉,格溫達知道他在想什麽。拉爾夫明白自己受了致命的傷。在他生命的最後幾秒鐘,他清楚他是被自己的兒子殺死的。
薩姆松開了劍,但劍並沒有掉下來,而是嵌在了木頭中,把拉爾夫釘在了墻上,模樣非常可怕。薩姆後退了一步,大驚失色。
拉爾夫還沒有死。他的胳臂虛弱地揮動了一下,試圖把劍從自己的胸中拔出,但他已經無法協調自己的動作了。格溫達腦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覺得他有點像那只被護衛們綁在柱子上的貓。
她彎下腰,迅速地從地上撿起了她的匕首。
就在這時,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拉爾夫又開口說話了。
“薩姆,”他說,“我是……”這時一股鮮血從他的嘴裏噴出,打斷了他的話。
謝天謝地,格溫達心想。
鮮血戛然而止,正如噴出時一樣快,於是他又開口了。“我是……”
這回是格溫達阻止了他。她向前一躥,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口中。他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咕噥。刀子紮進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