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墨家奇養

一路我們各懷心事,沉默不語,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張自成拍拍我的肩說:“放心吧小羅同志,墨家處事神秘,兩千年來,沒有非墨者發現過隱靈洞,更何況是那位民國钜子要藏起墨家寶貝的隱靈洞。我們這次主要的目的是調查一下羅老的死亡現場,整件事情有與墨家有著很大的關聯,我相信一定能有新的收獲。”

他說中了我的心事,雖然危險重重,但我也滿心想著破案,更何況爺爺在死亡的姿勢上已為我留下訊息,也許現場會有更多的發現。我正琢磨著,車停了。“上山!”張自成興奮地吹了聲口哨,我們開始沿著山路向上爬行。

清涼山本來也算戶縣附近比較有名的景區。這裏自然山水神奇,天然森林密布,奇崖怪石,清潭飛瀑掩映在密林巨樹、奇花異木中,形成一幅美不勝收的天然山水畫卷。但現在是夜裏11點多,月黑風高,偶爾一聲貓叫劃破寂靜的夜空,聽得人毛骨悚然。最初還有村民走出來的小山路可以攀爬,但後面越來越偏僻,完全是野生的茂密樹林,已經沒路可走,需要照顧著腳下的碎石野枝,避免滑落劃傷。我們的速度也明顯變慢。大約半個鐘頭,終於看到公安留下的現場保護和勘查痕跡,張自成指著遠處一棵巨型大槐樹說:“到了!你爺爺的屍體就是在那兒發現的。”

我剛要上前,突然感覺脖子後面有什麽東西在對著我吹氣兒。過了清明,天已轉暖,但是那氣兒卻奇涼無比,好像打開冰櫃門的時候撲出來的冷氣。我不由得後背發涼,猛地一回頭,身邊的樹葉都不曾動彈一下。

我沒說話,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張自成,腦袋轉向後面示意他有情況。他大咧咧呼地轉過手電,仔細照了一圈兒,呲牙一樂。

“小羅同志,你不是害怕了吧?這人都是被自己嚇死的,你心裏有鬼,鬼就來找你,你不信鬼,鬼也拿你沒辦法。走吧,還有正事兒要辦。”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警戒線向前走去,我剛要擡腿,那涼氣突然又來了,這不均勻的節奏像極了有人在我脖子後面吹氣兒。我心想你怎麽不吹我身邊這位膽肥的呢。我心情緊張地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張自成,來到大槐下。

現場其實也沒什麽可看的,除了大槐下爺爺屍體的形狀線,周圍密草叢生。因為爺爺失血很多,地上還有斑斑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我圍著爺爺屍體的形狀線轉了一圈兒,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錯的!當時我看到的照片只是一個局部,單憑手勢推斷爺爺在暗示我。但是現在,我站在現場360度看爺爺最後倒下的地方,那裏並沒有掙紮以及重物摔下的痕跡。也許,爺爺是有意這樣倒下的。

“那劍傷致命嗎?”我突然問張自成。

“不是一劍致命那種。法醫判斷你爺爺最後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而這個原因是兩件事兒同時造成的,第一是渾身的皮膚破損,第二是劍傷。說起來有點奇怪,那劍傷並沒有刺破他的要害。”

張自成的回答更加驗證了我的推斷。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地上屍體形狀線調整自己的方位,對著形狀線上爺爺右手的位置,也舉起了我的右手。我拿過張自成的手電筒,向大槐樹的四周仔細照了一圈,又趴在地上翻看了附近的草木和石頭。

是的,就是這樣,爺爺的手勢根本就不是書房的意思!

我站起來,胸有成足地對張自成說:“我想,兇手應該以為爺爺全身是傷又挨了一劍,肯定活不成了就跑了。但是他並不知道爺爺沒死,他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裏還做了三件事兒。”

“哪三件?”張自成驚訝地問。

“這三件事兒分別跟那三個方向有關。我想他是把什麽東西藏起來了,也許他害怕兇手再回來破壞現場,所以藏得比較隱蔽。”

我把手電打向爺爺右手三根手指的三個方向,對張自成解釋著自己的推斷。“你看,這周圍地上的一圈兒滿是爺爺的血跡,你們也許以為是現場搏鬥的痕跡。但是仔細看,這三根手指方向的血跡比其它方向要多,距離也拉得更長,甚至延續到那棵樹下。如果不聯系這三根手指,也許你們看滿地血跡,也找不到這麽細微的小差別。”

“你小子行啊!不愧羅教授名牌大學的親孫子,真是沒少遺傳你爺爺的優良基因啊。”張自成有點喜不自禁,連忙向著我剛才手電筒照向的那地方跑去,停在我指出的那棵樹下,蹲下仔細尋找。很快他在土裏發現了什麽,興奮地喊:“真的!真有東西!”此刻我也興奮萬分,正滿心歡喜,突然又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張自成明明已經蹲下來不動了,我明明還沒動,為什麽身邊還有走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