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爾虞我詐(第2/4頁)

在大草原上,奴隸,就是一個國家和民族最支柱的財富。

匈奴的強大,就是建立在奴隸的屍骨之上。

沒有奴隸的供養,以匈奴不過百萬的人口基數,怎麽可能號稱控鉉數十萬?

沒有奴隸,烏孫就更不可能以不過三十萬的總人口,卻能養著數萬的騎兵!

自有人類以來,這大草原上的主旋律,就是奴役他人和被他人奴役。

因此,獵驕靡的問題,直指關鍵核心。

軍臣的呼吸,也開始濃重起來。

對於烏孫,匈奴是警惕的。

至少軍臣即位後,就對這個自己的義叔的國家,萬分警覺。

現在的烏孫,可不是三十年前那個需要匈奴羽翼和保護的小弟。

人口接近三十萬,控鉉至少四五萬。

這樣一股力量,就在匈奴的西方,毗鄰西域那些小國。

軍臣真是有些擔心,萬一,要是將來烏孫人繼續強盛下去,而匈奴卻陷入衰弱,那該怎麽辦?

在這草原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所謂的情懷、道義與忠誠了。

因此,軍臣才要不惜一切,將烏孫綁上匈奴的戰車,借助對西方的戰爭,打著消滅月氏的旗號,消耗烏孫的力量。

既然是打著這樣的算盤,軍臣當然不會給烏孫留下借機壯大自己的機會。

因此,軍臣將臉一板,問道:“昆莫是信不過我?”

連哥哥的這個稱呼都拋到一邊了。

帳中的匈奴貴族們更是紛紛怒目而視,大有一言不合,就拿獵驕靡開刀的架勢。

而匈奴人,絕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在歷史上,他們連親爹都能殺,何況一個已經有些不安分的“叔叔”?

獵驕靡環顧那些怒目圓睜的匈奴貴族,毫不畏懼的迎上這些人挑釁的眼神。

作為在匈奴長大的烏孫人,獵驕靡太清楚匈奴人的個性了。

軟弱在匈奴就是罪名。

面對匈奴人的威脅恐嚇,唯一正確的做法,就是強硬的回敬。

“不是我信不過大單於……”獵驕靡冷靜的看著軍臣道:“而是,茲事體大,我需要單於給我一個承諾,一個對著日月天地,以白馬犧牲,用鮮血盟誓的承諾!”

用白馬祭天,這是烏孫人最莊重的儀式,以鮮血盟誓,則是匈奴最嚴肅的承諾。

違背者,會被天神所拋棄。

雖然,即使如此,就算訂立下這樣的約定,在未來,違背的可能性也依然存在。

但至少,假如沒有觸及一定的底線,這樣的誓言,就不太可能被背棄。

軍臣看著獵驕靡,哈哈大笑起來。

他揮了揮手,讓自己激動的大臣們坐下來,伸出手,對獵驕靡道:“既然哥哥一定要,那麽本單於就給哥哥這樣一個承諾!”

“大當戶,去請大祭司準備祭天儀式,明天,本大單於將與烏孫昆莫,對著白山,向日月天地和天神盟誓!”

“如您所願,尊貴的撐犁孤塗!”一位匈奴貴族站起來,以頭觸地。

獵驕靡聞言,也伸出手來,與軍臣擊掌,道:“承蒙大單於厚愛,烏孫永遠是大單於的烏孫,單於鳴鏑之處,即烏孫之敵!”

這一刻的獵驕靡,仿佛回到了他的盛年之時。

眼神堅毅,雙手有力,胸膛高挺。

烏孫的貴族們見了,紛紛站起身來,道:“大單於鳴鏑之處,即烏孫之敵!”

……

出了王帳,昆盾和泥莫扶著自己的父親,走向他們的休息之地。

那是一個由烏孫騎兵保護的營地。

這也是過去烏孫與匈奴關系特殊時期,傳下來的傳統,也是老上單於給予獵驕靡的諾言:烏孫與匈奴,世代兄弟,只要烏孫昆莫還是獵驕靡的子孫,那麽,匈奴就允許,烏孫昆莫在匈奴王庭擁有他的營帳和軍隊。

一路上,許多年邁的匈奴貴族,都紛紛趕來,向獵驕靡行禮。

這些人,都是老上和冒頓大單於的臣子。

作為冒頓大單於的義子,老上大單於親手養大的義弟,獵驕靡在匈奴,也有著廣泛的支持者和維護者。

在草原上,幼子和幼弟,在傳統上,都有權力繼承一部分來自父親和兄長的財產。

包括但不限於部眾、奴隸、軍隊、女人、牧場。

這些冒頓與老上的遺老,對獵驕靡的態度,自然可以想象。

甚至有些人,將獵驕靡視為主君一樣對待,見面就以頭觸底,高呼:某部小王,拜見昆邪!

這讓獵驕靡感動非常。

在久遠的過去,昆莫並不是烏孫國王的稱號。

昆邪才是!

烏孫的故鄉在昆邪地。

那是一個有著美麗的湖泊,潺潺的河流,豐盛的草原,肥美的牛羊的地方。

獵驕靡永遠都忘不了那裏。

可惜,永遠也回不去了!

獵驕靡心中感慨著。

過去的家園,現在是匈奴人的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