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烏孫的災難(一)(第2/3頁)

對於這一點,軍臣雖然心裏不太舒服,但心底深處,卻是贊同的。

可能中國人無法理解,但對匈奴人來說,父子兄弟叔伯侄子,都是一個整體。

兒子殺了父親,搶了他的王位,弟弟幹掉兄長,坐了他的位置,侄子逆襲叔叔或者伯伯,得到對方的地位,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正如同後來歷史上的呼韓邪單於入朝漢天子前,他的大臣激烈反對的那樣:今兄弟爭國,不在兄則在弟,雖死猶有威名,子孫常掌諸國……臣事於漢,卑辱先單於……

對匈奴人來說,只要單於姓攣鞮就好了。

管他用什麽辦法得來的!

這大草原上,本就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世界。

伊稚斜微微恭身,對著軍臣道:“偉大的撐犁孤塗,母閼氏命我帶話給您,烏孫的獵驕靡這次肯定是糊塗了,母閼氏已經派人去訓斥他了,請您等候數日,相信獵驕靡一定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來給您請罪的!”

軍臣早知道會如此。

對於自己的母親,軍臣太了解不過了。

當年,右賢王在的時候,母閼氏就跟右賢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雖然匈奴人對同族內的男女關系完全不在意,叔嫂私通什麽的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但站在軍臣的角度來說,這樣一個母親,自然讓他臉上沒有光彩。

之後,母閼氏庇護伊稚斜,而不是右賢王的其他兒子。

更讓軍臣心生疑惑。

特別是族內有傳聞說,伊稚斜就是母閼氏跟右賢王私通生下的私生子。

這更讓軍臣警惕不已。

匈奴,實施的不是嫡長子繼承制度,更非是傳統上人們認為的兄終弟及。

而是更加樸素和現實的,拳頭為王。

只要你的力量,比你的競爭者強,那你就是單於。

反之,狗屁都不是!

就像那個被冒頓單於吊在轅門上的頭曼單於次子和閼氏,還有那個被軍臣砍下腦袋,拿去喂狗的右賢王。

軍臣很清楚,母閼氏,要是徹底偏向了伊稚斜,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阿母啊,你要是繼續這樣偏袒伊稚斜,就不要怪我了……”心裏默念這樣的話語,軍臣看著伊稚斜年輕的臉龐,每次看到這張臉,和臉上的那七道疤痕,軍臣就恨不得將伊稚斜扒皮抽筋——匈奴傳統,每當有至親之人戰死,或者被人殺死,就用小刀在臉上劃下一道傷口,讓血順著眼淚一起流下來,銘記這個仇恨。

而七道疤痕,恰恰與軍臣在三年前殺死的右賢王和他的子嗣數目對的上。

可惜……

軍臣搖了搖頭。

在內有母閼氏,外有須蔔、蘭氏還有呼衍氏的關注和保護下,他不可能對伊稚斜怎麽樣。

除非他的兒子於單能活到成年。

不然,在匈奴族中,伊稚斜就是天然的下代單於繼承人。

為了保護“少主”那些瘋子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

第一次,軍臣感覺,匈奴現行的體制,實在是太落後了。

將這些念頭拋出腦海,軍臣看著伊稚斜,道:“我知道了,看在母閼氏的面子上,本單於將下令,頓兵三日,三日後,烏孫人若不降服,那本單於就只好揮軍夷滅之了!”

“日逐王,你去告訴獵驕靡,告訴他,不要逼本單於將他和他的部族視為敵人!”

匈奴的敵人的下場會是怎樣,那是毋庸置疑的。

東胡、月氏、丁零和林胡人的下場,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所有高過車輪的男子將被殺死,所有女性將掠走,所有孩子將被販賣為奴隸,所有的牲畜,都會被搶走。

甚至,為了杜絕後患,匈奴人會在水源下毒,用大量的屍體,充填到敵境的河流和湖泊中,使之變成一個瘟疫橫行,疫病肆虐的地獄。

伊稚斜低下頭,跪到軍臣腳邊,道:“您的意志,偉大的撐犁孤塗!”

出了王帳,伊稚斜冷笑幾聲。

他可不是來調停的和平使者。

恰恰相反,他是來散播死亡和恐懼的戰爭使者。

“可惜了啊,南方的漢朝居然不上鉤……”伊稚斜看著南方,有些失望的想著。

對他來說,若是這個時候,南方的漢朝在背後對軍臣來一刀。

那麽,配合現在的烏孫,他就能很完美的挑起匈奴本族內部的貴族,對於軍臣的失望和反感情緒。

在匈奴,單於可以胡作非為,可以殘忍暴虐,但獨獨不能讓人失望。

一旦讓部族的人失望,那麽這個單於也就離死不遠了。

……

與匈奴這邊的氣勢洶洶,趾高氣揚不同。

烏孫人此刻已然是臉上寫滿了恐懼和擔憂。

整個西域,沒有人能比烏孫更清楚匈奴的強大。

哪怕是一對一的情況下,烏孫人也遠遠不是匈奴人的對手。

那些看上去矮小的匈奴人,其實四肢極為強健,耐力也非常好,每一個匈奴男人,從四歲開始,就騎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