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殺機(第3/7頁)

不過擔心一晃而過,冉刻求更多疑惑瞬間湧上心頭。

冼夫人如果真的是蘭陵王的生母,那父親當然是高澄?高澄一代君王,和冼夫人間又有什麽愛恨糾葛?高澄怎麽會讓冼夫人嫁到嶺南?此事多年前發生,為何直到現在,冼夫人才托人來尋蘭陵王?這件事情,究竟還有誰會知道?孫先生所言,似乎還有些不盡翔實。

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冉刻求立即問道:“先生,那斛律明月可知道你來鄴城的目的?”

孫思邈道:“只怕他已知道。”

他心中在想,冼夫人畫像一出,按照當年的約定,不但斛律明月,就算祖珽都知道我來鄴城是為了蘭陵王,但穆提婆如何知曉的呢?

略皺眉頭,孫思邈又想,穆提婆告訴我,蘭陵王才回鄴城,轉瞬就南下,王琳在黎陽所言,證實穆提婆並未撒謊。斛律明月見到那幅畫後,當然知道我的目的,可他卻讓蘭陵王南下,應當是存著不讓我和蘭陵王相見的念頭了。

冉刻求竟像也想到這點,“那斛律明月對你諸多為難,難道是不想你去找蘭陵王?”

“為什麽?”孫思邈略有意外。

“如今斛律明月老邁,蘭陵王正如日中天。齊國對抗周國、陳國的重任正慢慢地移到蘭陵王的肩上。斛律明月對齊國忠心耿耿,自然不會讓蘭陵王隨你離去。”冉刻求立即道。

他這般推斷倒是合情合理,可他轉瞬推翻了自己的論斷,“不對呀,斛律明月若是不肯,他為何肯放你走呢?”

“斛律明月肯放我走……”孫思邈沉吟道,“恐怕是因為他們一直懷疑我……”

說到這裏,忽然心中有股警兆升起。

那警兆來得突然,來得詭異,甚至比斛律明月當初立在他身後更要讓他心悸。

孫思邈心下駭然至極,知有危險迫來,不待多說,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冉刻求的脖領飛身上了一旁的高樹。

他驀地一抓一躍,靈敏如猿猴出手,縱躍似飛龍騰空。

冉刻求還在迷糊之中,就見遠方突然有點磷火落在了他們方才所處的位置,那磷火一亮就滅,但他們所處之地方圓丈許的野草驀地就枯了。

那是極為詭異之像,冉刻求見了,心中駭得怦怦大跳,不知那暗影究竟何物,卻知道方才二人若還坐在那裏,只怕就和那草一樣的命運。

夜,靜寂如死。

本已夏日,冉刻求卻感覺全身都在冒著寒意。

就聽身旁孫思邈緩緩道:“哪裏的朋友,何不出來一見?”

冉刻求不由佩服孫思邈的涵養和功夫,很明顯,有人暗中要取他們的性命。要是換了他,早就撲過去拼命,偏偏孫思邈還能好整以暇地問話。

扭頭望向孫思邈,卻發現他問話時緊閉著雙眸,似在傾聽什麽。

半晌後,孫思邈又開口道:“朋友既然來了,難道吝於一見嗎?”

前方仍靜,仿佛那磷火暗影不過是個幻覺,若非青草枯萎,真如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冉刻求有些不耐,大喝道:“哪個龜孫子暗算老子……”他不待再罵,孫思邈臉色微變,突然伸手掩住他的嘴巴。

冉刻求一怔,就聽到一聲鼓響傳來。

那鼓聲突兀,雖不嘹亮,但冉刻求聽到卻感覺那鼓槌好像敲在了心頭,疼痛難忍,怪叫一聲。

他一聲大叫後,那鼓聲更緊,聲聲如碧海潮聲,擊得冉刻求氣血翻騰、心頭大跳,又感覺只要一張嘴,那顆心就要跳了出來。

陡然間雙耳後一涼,鼓聲陡滅,天地全靜。

原來,孫思邈霍然出手,將兩根銀針插到了冉刻求的耳後。

冉刻求中了兩針,立即感覺如聾子一般,但還是感覺到一顆心狂跳不休,如一面大鼓在胸膛錘擊一般。

他心下駭異,不知中了什麽妖魔法術。

孫思邈卻知遇到了生平最大的一個危機,雙手一合,捏了個奇怪的手訣,第三遍問道:“朋友所來為何?你我無冤無仇,何必用靈光、鼓月這等陰毒的手法招呼?”

他神色雖還從容,但微睜的雙眸中帶著凜然之意,問話雖輕,卻遠遠地傳開去,看來沒有受鼓聲的絲毫影響。

鼓聲立停,遠遠處有人道:“靈光奪魄,鼓月取魂。可惜靈光、鼓月雖出,也奪取不了你的魂魄。孫思邈,看來說你得天師大道的傳言並非虛妄。”那人聲音平平,絕無半分轉折,聽起來讓人不舒服至極。

孫思邈自忖絕未聽過此人的聲音,不知他為何盯上自己,雙眉一挑,不答反問道:“原來閣下是道中之人?”

暗中那人亦是不答孫思邈所問,只是道:“孫思邈,就算你得天師之道,我要殺你也不是難事。”

孫思邈笑笑,反手一折,取了根樹枝在手,左手五指從樹枝上輕輕撫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