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堅定

進入譚江後,陳部水師果然沒有遭到清軍水師的攔截,沿途遇到的一些漁民也說好幾天沒有看到清軍水師在江上出現了,種種跡象顯示,陳奇策事前的猜測恐怕是真的——清軍在譚江上的水師遭到了重創!

毫無阻攔的進入譚江也令陳部水師上下歡騰一片,雖說廣東清軍水師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但自攻占上下川島後,陳部便一直無法上岸經營,導致軍中糧食奇缺,以致水師一部分官兵只能將火炮從船上卸下改作漁船打魚,如此才勉強不餓死人。

如今距離上次進入譚江已過去一年,在這一年裏,駐守上下川島的水師官兵得不到任何補充,孤懸海島之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每一個都是立志要與韃子血戰到底的漢子,每一個都與韃子有著血海深仇,每日所欺盼的無非是上岸與清軍拼命,可是陸戰實力的差距卻令他們望陸興嘆,只能憋屈的呆在上下川島等待局面的變化。

現在,他們終於再一次出征,再一次出現在一年前他們曾經血戰過的譚江之上,這一刻,水師上下的血都是熱的。

……

白發蒼蒼的淩海將軍屹立在船頂之上,手中拿著從清軍那裏繳獲來的千裏鏡。千裏鏡中,十數裏外的新會城廓依稀可見,但是再想仔細辨認那城上樹立的旗幟卻是不能了。

但願新會城還在太平軍手中,這一趟我沒有白來。

陳奇策默默祈禱,放下千裏鏡轉過身去,吩咐道:“去請齊總兵過來。”

“是,將軍。”

一名親兵應了一聲便下了樓梯去帶齊豪。

這齊總兵便是奉周士相之命和陳默一起去燒清廣東水師的齊豪。

當日陳默點燃清軍火藥庫發生大爆炸後,齊豪和兩名手下被江水沖向下遊,途中一名手下因為精力耗盡沉江。因為不識水性加上沒有力氣,齊豪和另一名手下沒有辦法自行遊到岸邊,只能繼續抱著木板往下遊飄去,直到被一艘漁船所救。

獲救後的齊豪本想返回新會,但清軍卻在這個時候對新會城發起了強攻,同時派兵封鎖了西城江面,使得齊豪無法再次潛回城中。無奈,齊豪只能和手下藏在西邊的山中,一方面尋找吃的,一方面打聽新會動靜,伺機而動。

一日,齊豪正和手下找食時,無意碰到一名陳奇策派來的探子,這才知道淩海將軍率水師官兵已經進入譚江,此刻距新會城不過百十裏遠。

聞知淩海將軍率部來援,齊豪頓時激動不已,他和陳奇策也算是相識之人。去年李定國大軍圍困新會時,齊豪奉命率部配合陳奇策攻占江門,後來因李定國不忍新會城中百姓被清軍荼毒,又有北京來的滿州兵來援,加上軍中染疫無奈退兵,卻因撤退匆忙未能通知散落在新會附近的明軍各部。等到齊豪得知李定國已經撤軍後已成孤軍,西撤之路又被清軍封鎖,幾次強行突圍卻損兵折將後,齊豪也只能領著剩下的人入山當了土匪。

雖說攻占江門主力是陳奇策的水師,但齊豪所部在其中也出了大力,若不是齊豪部拼死拖住欲救援江門的廣州清軍,陳奇策的水師也不會那麽輕松解決清軍廣東水師。有這麽一層關系在,苦於無法救援新會的齊豪自然將希望放在了陳奇策的水師身上。

齊豪的到來讓也因不知太平軍內情而感到苦惱的陳奇策大喜過望,在詢問了太平軍在新會堅守的情況和軍中內情後,陳奇策急令全軍加快船只速度,務必在明日午時趕到新會。不論是否還能趕上,白發老將都決意盡力而為,倘若太平軍真的無法守住新會,那也是天意如此。

……

正在船頭的齊豪被請至頂層後,陳奇策爽朗一笑,道:“齊將軍看這譚江風光如何?”

聽了這稱呼,齊豪苦笑一聲,如今的他已是孤家寡人,沒有一兵一卒的他何以還敢擔“將軍”一稱。

上前拱手作了一禮,微一搖頭:“老將軍莫折煞齊某了,在下可不敢當將軍這聲稱呼。”

“將軍乃是朝廷名冊的參將,只要朝廷沒有削去將軍的官職,將軍又何以不敢當?”

雖然對孫可望、李定國等大西軍出身的將領看不上,但去年江門之役齊豪率部頗為出力,就事論事,陳奇策也斷不會對齊豪無禮。他上前拉過齊豪,指著兩岸道:“譚江風光端是優美,老夫剛才看了又看,心下卻是不勝唏噓,想我大明江山如畫,今日卻叫韃虜竊居,讓人恨之又恨。”

齊豪心中也是感慨,嘆了口氣看著陳奇策,他知對方請自己上來肯定是有事要說。

果然,感慨過後,陳奇策面容一肅,沉聲道:“我軍即將到達新會,但新會是不是還在太平軍手中,老夫卻心中無底。齊將軍也不是外人,老夫在這與你敞開說話,若是清軍已破新會,本將只能率部回返。齊將軍若有他求,恕老夫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