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頹喪(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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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太平軍接二連三的震天動靜令得本就士氣低沉的清軍格外頹喪,軍官們臉色陰沉的看著城頭一言不發,士兵們則有些畏懼的抱著刀槍縮在一邊。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只是絕望。

隨同尚之信一起出帳觀望的都統班志富、秦國成,廣東綠營總兵林善志、督撫標兵參將胡國立、靖南藩下都統耿仲德以及隸屬平南藩下的一幹協統、參將,人數大致有十多人。

班志富奉尚可喜之命前來新會替世子助陣,可他也不是神仙,面對李定國數萬大軍都難以攻克的新會堅城,他這百戰老將也是無可奈何。打心眼裏,班志富並不同意世子強攻的決定,他認為當下應該是撤兵解圍回廣州,因為和新會城相較,南明孫、李二賊內訌才是大事。

小小一座新會城,區區一支不過數千人的太平軍實在是不值得平南王興師動眾,只要堵住三江口不使太平軍有進犯廣州的機會,再抽調精兵進逼高州,等到南明二王內訌消息確認,這太平軍不敗也得敗了!

畢竟這太平軍不過是支孤軍,沒有李定國的支援,在廣東清軍的腹心之地,面對實力遠超於他的廣東清軍,這太平軍能翻騰起什麽浪花來?

那賊秀才能守住新會,無非是仗著此城過於堅固,易守難攻而矣!若賊秀才真敢率兵出城,班志富敢向平南王拿人頭保證,他只要率幾百人的馬隊就能一舉擊潰這支烏合之眾!

然而事情並不是他班志富能夠決定的,雖然他知道平南王他老人家對世子的決定也有猶豫,但最後還是支持了世子。這與其說是平南王也認為新會城不能丟,倒不如說是平南王認為世子的權威不能受打擊。而世子這邊其實也是騎虎難下,身為平南王世子,又是第一次領兵出征,不管從哪方面講,尚之信都不能接受失敗,因為他不能失敗!

能做的班志富已經盡力都去做了,臨來時他曾親自到總督衙門和廣州府去了一趟,為的就是要他們趕緊湊一批糧草送過來。可是幾天過去,廣州那邊還是一粒糧食也沒有送達。

這倒不能怪廣東總督李率泰和廣州知府朱國榮沒有盡力,而是短期內他們也實在是湊不出來糧食,誰讓前頭為了籌措大軍糧草時搜刮幹凈了地面,現下真是刮不出來糧食了!要怪也只能怪梁標相無能,要不是他,大軍能缺糧嗎!

一想到跑得不知蹤影的梁標相,班志富就是莫名火氣,可火氣剛上來就又生生按了下去,這節骨眼就是殺了梁標相又濟得什麽事,還是得解決眼前的難題。看城中這動靜,怕是再強攻三次也難以破城,還是想想怎麽勸世子撤兵吧,這新會是不能再呆了。

念及此處,班志富掃了一眼一眾俱是喪著臉的將領,嘴巴一張便要開口勸世子撤回廣州,可沒等他開口,尚之信卻突然咬牙切齒道:“城中使這一出,那賊將分明是欲蓋彌彰,想要騙我解圍,我偏不如他意,傳我將令,三通鼓後再行攻城!”

聞言,班志富和諸將都是嚇了一跳,人人俱是想道軍心都已低迷到這個程度,世子殿下還要攻城,這不是自取失敗嗎!

“殿下不可!”

班志富急了,也顧不得這麽多人在,直接就道:“再行攻城只能是自取其辱!”

聞言,尚之信腮巴子猛的一顫,目帶兇光狠盯住班志富,也不顧眼前這人乃是跟隨他父親三十多年的老部下,破口就是大罵:“你這老匹夫說什麽!”

眾將一聽這話,都是嚇得愣在當場,人人寒心,班志富先是一愣,旋即臉上青紅一片,看著面前這個他從小看到大,也一心想要扶保的世子殿下久久無語。

半晌,他神情恢復鎮定,後退一步垂首請罪道:“殿下息怒,末將失語了!”說這話時,班志富心中悲苦至極。

尚之信此時也清醒過來,知道剛才自己性子上來一時昏了頭,竟口出惡語傷了父王身邊第一親信的心,心下十分後悔,卻礙於當著這麽多人面不好向班志富賠禮,便怒哼一聲,揮手示意班志富不必如此。

班志富擡頭後卻是不再看尚之信,而是默默又退了兩步,站在諸將外圍不發一語。

經歷剛才一幕,諸將均是心有余悸,無一人開口說話。尚之信也是沉默不語,一臉怒氣盯著新會城。場面一時陷入僵局。

在場眾人,除班志富外,便是都統秦國成最尊,其次是靖南藩下都統耿仲德。眼下班志富勸阻被罵,又無人再敢開口相勸,雖尚之信也沒再提攻城之事,但事情不能再這麽僵下去,總要有個決定出來,要不然再拖下去個兩三日,這大軍自個就要瓦解了。

秦國成有心開口相勸,可想到班志富的下場卻感到心寒,尋思世子現在是騎虎難下,自己出面恐怕未必能令其改變主意,倒不如由耿家人出面相勸的好。世子不給自家人面子,總要給外人一些面子的吧。想到這裏,秦國成便側過臉去看向耿仲德,不想對方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故作未見反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