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傳說中的地方
這是一艘非常漂亮的畫舫,鐵心源親眼見過的這艘船的整體面貌。
船艙裏卻不如外面那樣好看,被丟進船艙之後鎖骨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忘記了自己需要第一時間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
身材高大的大食人,矮著身子走進了船艙,將鐵鉤的另一頭鎖在一根鐵柱上,然後就走出了船艙。
昏暗的油燈下,四張滿是淚水的肮臟面孔出現在鐵心源腦袋的上方。
那是四張極為稚嫩的臉,鐵心源第一時間就明白這四個人的身份,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那個所謂的山中老人需要的未來弟子。
“你也是被他們捉進來的?”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小聲問道。
鐵心源瞅了那家夥一眼,覺得這就是一句廢話,就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開始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
“沒用的,我們試過了,船艙非常的結實,我們逃不掉。”
“滾開!”
鐵心源怒喝一聲,那四張蒼白的面孔就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了。
他站起身子,向前不過走了兩步,肩部鎖著骨頭的鉤子就讓他痛苦不堪。
“你們也被鎖住了嗎?”
“沒有!”黑暗裏傳來一聲無精打采的回答。
“你們進來幾天了?”
“最早的四十二天,最晚的是你,一炷香的時間。”
“我是洛陽人,已經被捉來十一天了,你是哪裏人?”另一道聲音在黑暗裏響起。
“土生土長的東京人。”
鐵心源回答過之後,就靠著船艙摸索到了那道鐵索。
鐵索不算粗,上面有一道拳頭大小的鎖扣在上面。
跟巧哥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鐵心源對於大宋的鎖具,也就有了一定的認識。
這是一把吉祥鎖,比自己家裏的一字鎖要高明的多。
只要打開這把鎖,鐵心源覺得自己就能自由了,麻煩的是鎖在自己鎖骨上的這把黃色的鉤子。
也不知道這把鉤子是什麽材料制作的,只要自己稍微活動一下鉤子就讓自己痛不可當,如果安靜下來,進行輕微的活動,就感覺不到多少疼痛。
身子震了一下,這艘畫舫開始行駛了。
現在距離晚上還有很長的時間,盡管鐵心源心急如焚,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準備等到天黑之後,再做打算。
船艙裏的氣味非常的難聞,這一點鐵心源還能忍受,只是受不了總有人哀哀地哭泣,還有人在一遍遍地喊著爹娘的救我的廢話,如同魔音灌耳。
“喂,東京來的這位兄台,你可知道我們如今身在何處嗎?”
鐵心源搖搖頭,想不出這家夥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廢話,不是已經告訴他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了嗎?
看在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張嘴道:“東京,汴河上,估計再有半個月的時間,汴河就要結冰了。我們在船上的日子不多了。”
“我叫張憐秀,你呢?”
“鐵心源!”
很短的時間裏,鐵心源就從這個張憐秀的嘴裏,知道他爺爺是誰,他父親是誰,他的哥哥是誰,甚至還知道了他母親的閨名。
鐵心源知道現在是張憐秀一生中最恐怖最無助的時間,多提提親人的名字,讓他多少有一個安慰,好幻想一下自己親人來解救自己的場面。
當油燈的燈碗裏的菜油燒幹的時候,船艙頂上的小門打開了。
那個高大的大食人再一次走了進來,換好油燈之後,重新檢查了一下鐵心源身上的鉤子和頂上的吉祥鎖。
取出一盒味道非常奇怪的藥膏粗暴的塗抹在鐵心源的傷口上。
不知道是什麽藥,傷口感覺如同著火一般疼痛,鐵心源把牙齒咬得咯吱吱作響,卻不喊叫出聲。
大食人扭正了鐵心源的臉,用古怪的漢話道:“可能有資格成為老祖的弟子,最後進入天國,享受人世間能夠享受的一切。”
鐵心源想要再問兩句,後腦勺卻猛地一震,腦袋不由自主的耷拉了下來昏迷過去。
大食人像抗著一袋面粉一樣的將鐵心源扛了出去。
張憐秀很為自己新認識的朋友擔心,忍不住大哭起來……
不過他的哭聲很快就停止了,因為他看見已經被打昏的鐵心源竟然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
上了船艙之後,鐵心源才發現天色已經變黑了。
滿是垂楊柳的汴河上,只有很少的幾艘船在溯流而上,這是最後的運輸季節,一旦汴河封凍,整個世界就好像也被凍住了。
大食人扛著鐵心源跳上了一個碼頭,只看了一眼,鐵心源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許東升的家裏。
許東升就站在小門前面等候大食人,見鐵心源的腦袋無力的耷拉著,就隨意的扒拉一下。
然後對大食人道:“穆辛大人在等你,快些進去吧,如今,全東京的人都在找這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