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被丟棄的武器

鐵心源和許東升在陽關等候的膽戰心驚。

昨晚依稀看到了烽火墩子在著火,一明一暗的這是在向遠方發布訊號。

不論是鐵心源還是許東升都不會認為這是在向荒蕪的陽關求援。

訊號應該是發給瓜州的……

烽火一旦發出就沒有什麽方向感,只要別的烽火台白日看見狼煙,夜晚看見火光,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自己所在地方的烽火點著,至於烽火傳遞的消息最後的接收者是誰,就和烽火墩子上的軍卒無關了。

邊關的烽火墩子就是一條線,有的荒廢了,有的還在發揮著作用。

既然荒廢的陽關都能看見烽火,沒道理瓜州會看不見。

楊懷玉說過,只要是邊軍,就離不開殺人,而且是不管良善都殺,這在軍中根本就不是一個秘密。

大宋軍法對邊軍的約束條令中根本就沒有殺良冒功這一條。

只要是異族人,殺掉了,就是功勞。

大宋的邊軍都是如此,西夏人的邊軍就可想而知了,他們走一趟,如果不把地皮都刮走一層,就算是良善了。

身為這場戰爭中最無辜的鐵心源,自然沒有繼續留在危險的陽關接應穆辛的想法。

他在看到烽火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收拾好自己的三匹母馬,準備騎著先跑到伊吾州再說,只可惜,許東升無論如何都不答應。

在吵鬧了一陣子之後,同樣惴惴不安的許東升按照鐵心源的吩咐,把自己的五個仆役天一亮就派到了瓜州到陽關之間的廢棄烽火墩子上。

只要見到西夏人的斥候,就立刻點著烽火所有人齊齊的向伊吾州逃命。

鐵心源憤怒的用勺子舀著鐵盒子裏的米粥塞進嘴裏。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裏多停留一分鐘,危險性就增大一分。

“穆辛不會舍不得駝隊裏的那點貨物吧?如果為了那點錢財就把所有人的命搭上,他還配稱之為什麽狗屁的智慧長老嗎?”

許東升嘆息一聲道:“要裝乖孫子,乖學生,你就好好的裝到底,不要這樣在半路上就原形畢露成嗎?

不管是我,還是你,都沒有什麽選擇的余地,我們兩個根本就是為家人活著。

你不要以為穆辛人在沙州,他就拿我們的家人沒法子。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只要把他熬死了,我們也就解脫了。”

鐵心源丟下鐵盒子怒道:“我覺得咱們死了,那個非常注意養生的老家夥也死不掉。幾個月下來,穆辛每天只喝清水,吃面餅子,想找個下毒的機會都找不到。”

許東升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找了幾個月算個屁啊,老子找了六年都沒機會。”

說著話從懷裏掏出一個只有指頭大小的葫蘆狀瓷瓶子丟給鐵心源道:“你的機會比我多,這份牽機藥拿好了,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不要動手。你包袱裏的砒霜,毒死老鼠還差不多,想要毒死穆辛差的太遠。牽機藥有個好處是,只要中毒,渾身就會縮成一團,手不能動,口不能言,即便是知道是你下的毒,他也沒辦法對付你了。”

鐵心源取過那個瓷葫蘆。握在手中把玩了一會笑道:“你為什麽不敢毒死穆辛啊?六年時間,足夠毒死穆辛十次了。說實話,別拿沒機會來這三個字來搪塞我。”

許東升苦笑道:“如果我說是我舍不得毒死穆辛,這話你信嗎?”

鐵心源點點頭道:“我信啊,如果非要給自己找一個上司的話,穆辛這種聰明,又懂得人情世故,還位高權重的人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許東升苦笑道:“這個世界上有人可能天生就適合當首領,有的人呢,天生只能被首領統領。這些年如果沒有穆辛,我許東升估計還是一個苦哈哈的駱駝客。說實話,如果這群人不總是拿我家人的生命來要挾我,和他們在一起其實挺不錯的。”鐵心源笑道:“知道你的事情,穆辛回國不就是要求你出一個兒子去他那裏做人質嗎?你老婆給你生了七個,給一個無損大局。”許東升冷笑道:“去做人質的只有你這種和大宋高官沒有任何關系,還心思特別多的人才合適。老子雖然有七個兒子,卻還沒有一個多余的拿去讓穆辛糟踐。老子的兒子沒你這份心思,一個個傻不愣登的,如果把兒子輪著送去穆辛那裏,沒過幾年,穆辛要是不把我的兒子全部都給我教成吃父母的狼崽子老子跟你姓。”

鐵心源正要說話,許東升猛地站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沙州方向,連聲催促鐵心源道:“做好準備,穆辛他們應該來了。”

隨著許東升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地平線上升起一股煙塵。

已經學會看煙塵辨識人數的鐵心源立刻就知道,來了一百余騎兵。

算算時間,穆辛確實應該已經到了。

不過,鐵心源還是把自己的三匹母馬牽到一個很適合快速逃跑的位置上,然後就重新爬上城頭,看看來人到底是不是穆辛,萬一是西夏人,自己也好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