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謊話連篇

第二天,天氣陰沉的厲害,先是飄飄灑灑的下了一丁點細雨,很快,細雨就變成了冰渣子,最後落下來的就是紛紛揚揚的大雪了。

有了這一場大雪墊底,河東今年應該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

清晨,鐵心源掀開門窗,一股冷冽的空氣撲面而來,昨夜下的大雪已經有半尺厚。

可能是初春的原因,空氣雖然寒冷,卻沒有寒冬那種透徹骨髓的寒意。

雪白的驚人,鐵心源來到院子裏,從花園的墻上撈了一把白雪,捏成團子之後雪花就變成了冰塊。

客棧裏的夥計非常的勤快,一道剛剛被清掃出來的小路曲曲折折的延伸向小花園門外。

客棧掌櫃的人不錯,胖胖的非常有喜感,腦袋上頂著一頂方帽,鼻頭凍得紅彤彤的,看樣子已經等候了一陣子。

見鐵心源出現在小路上連忙拱手道:“郎君,節度使衙門有拜帖送過來。”

鐵心源接過拜帖,打開看了一下笑著對掌櫃的道:“勞煩掌櫃的告訴信使,午時,鐵木爾在客房恭候大駕光臨。”

一把銀幣悄無聲息的到了掌櫃的手中,掌櫃笑呵呵的施禮,然後就去打發信使了。

孟元直也打開了窗戶,看見鐵心源手裏拿的拜帖笑道:“不會是老曹的吧?”

鐵心源揚揚手裏拜帖笑道:“司戶參軍的,至於老曹,我們這些胡人還見不到。”

孟元直從門裏走出來,瞅著外面的白雪笑道:“在西京的時候下雪,來太原也下雪,你說,這算不算是一個吉兆啊?”

“西京的大雪是雪災,太原的大雪是豐年之相,兩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鐵心源笑眯眯的隨著孟元直的意思附和道。

“從河東太原到京師汴梁,只有千裏之遙,源哥兒心境是否也有所不同?”

鐵心源大笑道:“沒有什麽不同,在我看來,我們腳步踏在什麽地方,那裏就是我們的家園。離開大宋,你我就是浪人,即便在大宋,我們也一樣是浪人,在這裏停不下腳步,只能離去。”

孟元直喟嘆一聲,就從鐵心源手裏取走拜帖,瞅了一眼道:“要見你的恐怕就是老曹自己!”

鐵心源皺眉道:“為什麽?這沒有必要。”

孟元直將拜帖拍的啪啪響:“您也不看看這種裹了綾子的拜帖,是一個八品司戶參軍能用的起的嗎?老曹這人心眼活,他就是用這封不合情理的拜帖告訴你,見你的人身份不低,同時又告訴別人,見你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司戶參軍。嘖嘖,做事滴水不漏,確實是世家做派。”

鐵心源笑道:“就是這種試探來,試探去的做派最是惡心,試探的久了,會把兩方的人都試探成蠢豬。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啊。看樣子他準備把這五百匹戰馬當成私產來收購,也不知道他這是膽大還是膽小。”

孟元直搖頭道:“不能讓他當成私產來收購,否則,他會連我們一起收購掉的……”

鐵心源對宋人的做派非常的熟悉,明明已經感受到對方的惡意了,他依舊覺得很愉快。

不是因為他有受虐的傾向,而是因為這種做事方式恰恰是他最拿手的一種做事方式。

中午的時候,鐵心源在客棧特意布置出來的一間房間裏見到了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人。

沒有穿著官袍,因此辨認不出身份,至於所謂的貴氣,鐵心源確定自己沒看見。

當初見皇帝的時候他都沒有感受到多少壓力,因此看大宋任何人的時候都沒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倒是包拯給他的壓力算是最大的,不過啊,那也只是官兵和賊之間的詭異氣氛而已。

說起來可笑,鐵心源在大宋根本就沒有遵紀守法的想法,只要自己願意,就會按照自己的心情去做事。

當初在東京之所以會如此的膽大妄為,屢次踐踏律法如同無物,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認同大宋的律法。

回頭瞅一眼似笑非笑的孟元直,鐵心源就知道來的人真的是老曹。

像他這樣的封疆大吏,孟元直自然是認識的,皇帝接見武臣的時候,孟元直一般都是在屏風後面站著的那位。

只要武臣有不軌之心,皇帝給一點點的訊號,他就會在第一時間推開屏風將威脅皇帝安全的因素清除掉。

鐵心源對於老曹親自來這事非常的欣慰,只要他重視這些戰馬就足夠了。

他沒想著能在很短的時間裏改變大宋目前的狀況,範仲淹倒是想改變,改變最後的結果就是把自己弄回老家郁郁而終。

少數人想要撬動大部人的利益,這本身就是一件冒風險的事情,很久以前,鐵心源就知道一個道理——從眾最佳!

既然老曹不願意擺明身份,鐵心源就只能把他當作一位司戶參軍來對待。

曹玘在見鐵心源之前已經看過馬廄裏的那些戰馬了,身為武將,他對戰馬自然是熟悉的,尤其是看到戰馬屁股上契丹人的烙印,就對這些戰馬更加的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