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莫斯科的日子裏(九)

睜開眼睛的時候,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經是早晨七點。也許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緣故,頭還是感覺昏沉沉的。看來我不會喝酒,以後還是盡量別喝酒。昨晚喝的那些葡萄酒的分量,對好酒的俄羅斯人來說,只能算解解渴;而對我來說,足以讓我醉得不省人事。所以這一覺睡了八個小時,非但沒有感覺到輕松反而越發覺得疲勞。

我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掀開被子準備下床。突然覺得身上有些涼,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自己居然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環顧四周,除了軍大衣掛在墻上以外,我的軍裝、襯衣、胸罩、內褲等等衣物,都散亂地扔在地上。

看到這一切,我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科羅廖夫也是屬於怪蜀黍一類的人,趁我昨夜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把我圈圈叉叉了?!雖然自己目前是女性的身體,但我可從來把自己當成一個女人啊。一想到自己被一個男人那個了,便無法控制住自己強烈的反胃感覺,馬上跳下床沖進浴室,趴在馬桶邊上大吐特吐起來。

吐了一會兒,看見馬桶裏自己吐出來的那些垢物,隨即又更加惡心地吐了個天昏地暗。直吐到吐無可吐,才算是告一段落。

我坐在浴室冰冷的地面上,發了好一陣子的呆,然後才開始檢查自己的下身。當了那麽久的女人,對自己的新身體的生理結構還是比較了解,檢查了半天,也沒有發現被侵犯過的痕跡。我心中暗想:也許是我錯怪巴維爾叔叔了,那些扔在地上的衣服,十之八九是我喝醉了以後,自己脫下來扔在地上的。只不過當時醉得太厲害,所以醒來後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而已。

我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把衣物從地上一一地撿起來,對著鏡子穿戴整齊,然後取下掛在墻上的軍大衣和棉帽,拿在手上打開門走了出去。我們晚上就要回列寧格勒了,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來,趁現在還有時間,我要去一趟岡察莫尼斯嘎亞,去找找卡佳的親人,完成她臨終前的囑托。

二樓是高級軍官集中的地方,從出門開始,我在走廊裏所見到的人,差不多都是一些將軍,我邊走邊按照條例向他們敬著禮。也許是我昨天在克裏姆林宮講台上的風頭太盛,所以那些將軍都認識我了,都一邊還禮一邊沖我禮貌地笑笑,甚至還有幾位停下來,拉住我和我說上幾句。

走到一樓的時候,看見科羅廖夫和喬洛霍夫正在大廳裏聊天。一看見科羅廖夫,我的臉馬上就紅了,倒不是因為我剛才錯怪了他,而是擔心自己昨晚酒醉後的醜態被他看見,有點不好意思。正在躊躇不前的時候,喬洛霍夫瞧見了我,向我招了招手。見躲不過去,我只好快走幾步,上前向兩人敬禮。

“我們漂亮的女軍官,您這是準備上哪裏去啊?”他看見我手上拿著軍大衣,便調侃地問道。

“報告將軍同志。”我又是一個立正,老老實實地回答他:“我打算去岡察莫尼斯嘎亞。”

“岡察莫尼斯嘎亞?!”聽到這個地名,將軍有些疑惑不解地問:“您去哪裏做什麽?要知道到列寧格勒的火車早就不通了,我們晚上是坐飛機走。”

“將軍同志,情況是這樣的……”於是我把當初在醫院遇到卡佳,並接受她臨終囑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兩個人講了一遍。

“那就快去快回吧。”科羅廖夫接過了話題,關切地問:“你認識去那裏的路嗎?需不需要我讓旅館的政委為你安排一輛車,專門送你到那裏去一趟。”

“不用,不用,巴維爾叔叔。”面對著科羅廖夫,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慌忙擺著雙手,婉轉地回絕了他的好意:“我認識去哪裏的路,知道該坐什麽車去。”

“那好吧,你就快去快回。”這次是將軍說的話,也就是變相地同意了我外出的請求。

我趕緊又向兩人敬了個禮,轉身一路小跑地出了旅館。出了旅館的大門,穿上軍大衣戴好帽子,向守門的戰士問明白車站的位置,便朝那個位置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去岡察莫尼斯嘎亞有直達的有軌電車,也許是因為戰爭的緣故吧,電車的班次很少,等了半天,才搭上了駛往岡察莫尼斯嘎亞的電車。

我在後世的時候,也經常乘坐有軌電車,能在這個時候坐上這熟悉的交通工具,感覺還是非常興奮地,所以一上車,就找了個空位一屁股坐下,興致勃勃地看窗外的景色。

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馬上掉轉身去,看見了身邊站著一個穿橙色馬甲的女售票員。

“您買了車票沒有?”

“車票?”我先是疑惑地反問了一句,隨即馬上回過神來。“哎呀,對不起,請原諒,我剛才忘記了,我馬上買。”我連忙解開軍大衣,去摸裏面的軍裝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