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敵後偵查(七)(第3/4頁)

德軍軍官走到了被俘戰士的前面看了看,然後轉身走到了一旁,高舉起右手,向他的士兵們大聲地發號施令。隨著他的號令,德軍士兵紛紛擡高了沖鋒槍的槍口。

“敵人要開槍了,我們怎麽辦?”盧金焦急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開槍。”我有氣無力地重復這空洞的命令,這些即將倒在敵人槍口下的人,都是自己人,都是我們的同志。看著自己的同志被敵人殘酷地殺害,卻不能加以援救,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痛苦的事情嗎?……

隨著德軍軍官的右手猛地劈下來,士兵們手中的沖鋒槍猛烈地開火了。五名戰士劇烈地抽搐著無力地癱軟下去,一頭栽倒在了雪地上。

“該死的德國鬼子。”我聽見身邊盧金低聲地罵了一句,扭頭一看,正好看見他把沖鋒槍架在了雪地上,閉上一只眼睛瞄準前方的敵人正準備開火。我一把抓住他的槍管,低聲地呵斥他:“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槍嗎?你想違抗命令嗎?”聽到我這樣說,他無力地松開了手中的沖鋒槍,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雪地上,把頭埋進雪堆無聲地抽泣起來。

德軍行刑完畢,那個軍官又走上前,拔出手槍沖著倒在地上的幾名戰士每人補了一槍。確定沒有人能活下來以後,他才轉身招呼士兵們上車。等德軍全部上車後,卡車掉過頭又順著原路開走了。

我看著卡車上了公路,開出大概有兩三百米遠的距離,便立即從隱蔽的地方躍起身來,提著沖鋒槍不顧一切地向前猛沖,率先撲向被槍殺的幾名戰士的遺體。

幾名戰士躺在微微發光的雪地上,身下的血跡正在慢慢地擴大。盧金上前把第一個戰士的遺體扶起又放下,把第二個戰士的遺體扶起又放下……等翻遍了五名戰士的遺體後,他跌坐在雪地上,帶著哭腔說:“他們都犧牲了。中校同志,您為什麽不讓我開槍啊?”他說這話時,我瞥見周圍幾名戰士的臉上也露出不滿的神情,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中校同志做得對。”沒等我說話,旁邊有人先開始為我辯解:“在當時的情況下,德軍比我們多好幾倍,我們就算開槍,也不一定能救下他們,還白白地把我們這支小分隊搭了進去。”我向說話的人一看,原來是薩波丘克。

“中校同志,如果不是您一再下令不準開槍,我至少能打死好幾個該死的德國鬼子!”也許是看見戰友在自己面前犧牲,憤怒、悲傷沖昏了他的頭腦,他的情緒才會變得如此的失控沖動,居然敢當面頂撞軍銜比他高出許多的我。

“你是老戰士了,別像新兵一樣那麽容易沖動。”我低聲地批評著他。

他站起身來,用惡狠狠地目光盯著我,吼叫著:“你沒看見該死的德國鬼子剛才都幹了些什麽嗎?”

“拿上我的沖鋒槍。”我把手中打開保險的沖鋒槍扔給了他,冷笑著說:“德國鬼子的卡車還沒有開出多遠,你可以追上前殺個痛快,我帶全體戰士們掩護你!去啊,去殺光他們,為這些遇害的同志們報仇。”

盧金握緊沖鋒槍的雙手顫抖起來,我接著說道:“去吧,不用考慮我們以後要執行的任務,也不必考慮小分隊的其他人,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盧金向四周望瞭望,原本支持他的那些戰士看到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紛紛地向他搖搖頭。最後他無助地望向了我,突然把槍往雪地上一扔,抱著頭蹲在地上低喊道:“他們不是人,他們簡直是一幫畜生!”

薩波丘克彎身撿起了沖鋒槍,同時拍拍盧金的肩膀,輕聲地說:“起來,朋友!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的同志不會白白地犧牲,我們一定會為他們報仇的。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我們去完成。”

“明白!”盧金咬牙切齒地站了起來,抹去臉上的淚水,走到我的面前立正敬禮,向我道歉說:“對不起,中校同志!剛才我太沖動了,以後我一定會堅決地服從您的命令的。”從薩波丘克手中接過我的沖鋒槍,在遞給我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絕不會放過剛才那幫德國畜生的。”

“阿古明特,犧牲的都是些什麽人?”看見盧金已經安撫好了,我便問蹲在地上查看犧牲戰士身份的狙擊手。

“中校同志,從他們的領章看,都是些政工人員,其中還有一位團政委呢。”阿古明特擡頭回答我。

聽到說是政工人員,大家都沉默了下來。我明白大家突然沉默的原因,在整個蘇德戰爭中,政工人員始終是一個不討好的角色,他們對軍事一竅不通,但卻擁有軍隊的絕對指揮權。有些戰役之所以會輸得那麽慘,和一些政工人員在戰場上的瞎指揮也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