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書信

待到許再思剛進得越王府中,只見呂方身披緋色官袍,在階下相迎,趕緊拱手謙讓道:“呂公何須如此客氣。”

呂方上前扶住許再思,把臂一同上堂道:“若非許將軍相助,呂某豈有今日,城破之後,瑣事繁多,呂某若有怠慢之處,將軍且請海涵。”說話間,二人上得堂來,只見偌大的節堂之上,竟然只擺了兩張幾案,主座旁侍立著一名絕色女子,正是沈麗娘。

許再思看了一愣,一旁的呂方來到那女子身旁,笑道:“今日飲宴,並無他人,只有呂某和麗娘在此,許將軍無須拘謹。”說到這裏,呂方又對沈麗娘介紹道:“這位便是武勇都左衙指揮使許再思,我軍攻取杭州,便是仰仗許將軍相助。”

沈麗娘聞言,起身斂衽行禮,又親自為其斟酒為壽,許再思此時如落入五裏霧中,只得接過酒杯滿飲了,呂方又連連敬酒,說些市井間的趣事,曲意奉承,許再思不知不覺間也就松弛了下來,待酒過三巡,呂方放下酒杯,從身後取出一個包裹萊,推了過去笑道:“不日許將軍便要東渡浙江,創下一番基業,呂某這裏有件小物件送與將軍,萬望笑納。”

許無忌接過包裹,疑惑的打開一看,裏面卻是件銀光閃閃的衣服,入手自仔細一看,竟然是無數個細鐵環編制而成,如此亮閃閃的,想必是上面鍍了一層銀,約有四五斤重,領口處有一個相連的頭套,在心口要害處還有一面銅鏡,想必是護心之用,端得是細致無比,也不知如何打制而成,只聽到呂方在一旁說道:“戰場上刀劍無眼,這件鎖帷子便送與許將軍護身,此物可穿在盔甲之下,只要不是被槍矛直接刺中,便無性命之憂。”說道這裏,呂方就將這件鎖帷子接過套在一旁的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木架上,取出佩刀一連砍刺了四五下,果然沒有傷到分毫。

許再思穿在身上,果然舉止如意,並無一般盔甲一般難受,不由得嘖嘖稱奇,道:“這鋼鐵想不到也能如金銀一般,化為繞指柔,編織成衣,這等厚禮,末將便收下了。呂公方才說不日便要送我等渡江,莫非是水軍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

“不錯,最短十日,最多半個月,呂某自當恭送大軍渡江。”

廣陵,吳王府,楊行密斜倚在錦榻上,正在與顧全武、李彥徽、李神福等人商議軍機。隨著天氣的轉暖,他的身體好似也好了不少,往日那種劇烈的咳嗽也少了許多,面前的幾案上放著數封帛書,他不是的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幾案,好似有什麽難以決定的事情一般,過了半晌,楊行密突然問道:“淄青王師範趁朱溫出師關中,潛兵偷襲關東諸州;田覠秘秘密密派人與奉國節度使朱延壽勾結,意圖謀反;湖州刺史呂方上書求取湖、杭觀察使,並稱杭州乃東南大郡,非德高望重的大臣不足以鎮守,請派重臣擔當杭州刺史一職。全武以為這三樁事情當如何應付。”

此時的顧全武形容枯槁,須發皆白,渾然好似一下子老了十余年一般,自從錢繆死後,楊行密便延請他在吳王府中擔任節度判官,參與軍機,信任不二。他將那三封書信又仔細翻閱了一遍,沉吟了片刻,答道:“朱溫出兵關中經年,欲挾天子以令諸侯,如今宣武兵悉數在關中,關東空虛,王師範之亂乃心腹之患,朱溫定然要速速出關,無暇屠滅鳳翔李茂貞。則朱溫雖強,但西有李茂貞,北有河東李克用,東有王師範,定然無暇他顧,此時正是大王用武之機。田覠侵略四鄰,招募叛離,已非一日,其人若梟鳥,若不飽食,定當弑主,朱延壽手下兵士強悍,又位處壽州要地,若讓其引外敵而入其禍非笑,不可以大兵討伐,當以計破之,而第三樁。”待說到這裏,顧全武的臉上突然泛過一絲紅色,顯然是又想起愛子死於呂方手中的舊事,楊行密看到他這般模樣,嘆了口氣,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了。

一旁的李彥徽對呂方早已懷恨已久,搶道:“大王,呂任之視王令如無物,又窮兵黷武,絕非善類,他這信不過是為了求取觀察使之位,拖延時日,以求他日再逞罷了,依在下看,當將其調入廣陵,委一閑職,掛起來便是。”

楊行密卻是不置可否,轉頭對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李神福問道:“神福以為當如何呢?”

“某以為這般做不妥,呂任之連上元節到廣陵都稱病不來,更何況這節骨眼上將其調回當個空頭官,這不過是逼他謀反吧,如今國家多事,若田、呂二人聯手,只怕長江之南,非復為大王所有,那時朱延壽若是起兵相應,引宣武兵渡淮,那時便大事去矣。”

“田、呂二人不過是一丘之貉,這兩人在董昌之亂時便聯通一氣,後來武勇都之亂時又一同出兵杭州,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大王切不可猶疑不決呀。”李彥徽神情激動的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