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俠侶傳奇

1910年4月25日,清國最高法院(法部)按照法律程序,開庭公開審理汪精衛行刺未遂案。

刺殺國家最高領導人載灃的案件,竟然得以公審,不由得讓人感覺到:立憲派的溫和改良主張也許還真有實現的可能性。

負責審理行刺攝政王一案的是肅親王善耆,也就是前文我們提到過的告袁世凱黑狀的愛新覺羅·善耆,川島芳子她爹,時任民政部尚書,統領全國警察機關。

案件的審理過程異乎尋常的簡單和順利。

炸彈、電線等物證一擺,人證鐵匠鋪老板一到場,黃復生就主動認罪了:這都是我做的,那個叫汪兆銘的只是我的跟班,他不知情,不關他的事!

而汪精衛則是這麽說的:我叫汪兆銘,我所有的政治主張都發表在《民報》上,也就不多說了。我之所以刺殺攝政王,就是為了振奮天下人心。黃復生根本不知道我想幹什麽,他是冤枉的。我們在一起相處月余之後,他發現我的行為詭秘,就起了疑心。所以在他的善意提醒之下,照相館的工作人員怕受到牽連,均辭職而去。後來你們搜查照相館的時候,我聽人說照相館出事了,急忙過去查看,這才知道事情敗露。我不忍連累無辜,急忙往我租房的地方趕,準備留書證明黃復生是清白的。沒想到還沒走到呢,就被你們逮住了。

刺殺國家領導人是什麽罪名,兄弟倆當然清清楚楚,可臨此大難,這二人非但不出賣同志,還都自認主謀,視死如歸之心可昭日月,真英雄也!

特別是汪精衛,甚至把法庭當成了自己宣講革命道理的講堂,他視死如歸,義正詞嚴,指出載灃所倡導的立憲不是放權於民而是鞏固君權的假立憲,並大聲疾呼:要想實現民主與富強,除了造反,別無他法!

善耆肚子裏也有幾分貨,自不願讓汪精衛專美於前,於是反駁道:效法西方的民主政體,並不一定非用暴力方法推翻皇權統治不可,何況現在朝廷已經預備立憲了,做什麽事都有個過程,你們為什麽不能看到朝廷的進步?在我看來,你們的革命主義是非常狹隘的,你們為什麽非要搞民族對立、搞排滿興漢?為什麽不能五族(滿蒙回藏漢)共存?現在列強虎視眈眈,你們這麽瞎搞,徒增國家混亂,於民何益!

汪精衛是這麽回應的:現在朝廷搞的這套立憲是忽悠人的,根本不是向西方民主政體過渡,反而是將更多的權力向皇族集中,因而我們革命黨不能幻想著皇族會主動地交出權力,必須要用暴力革命的手段,推翻帝制重來,建立真正由人民當家做主的共和國。

善耆應該說表現得很是聰明,他看出了汪精衛二人唯求一死的決心,於是向領導載灃反映了自己的判斷:這倆愣頭青其實就是想死,並借此來鼓舞他們革命黨低落的士氣,咱們堅決不能上他們的當。

載灃聽了善耆的話也覺得有理,便讓善耆酌情寬大處理,向國人彰顯朝廷的仁德之心。

於是,誰也沒想到的判決結果出現了——汪、黃二人“誤解朝廷政策”,屬於可以原諒的失足青年,朝廷格外開恩不殺了,判處二人永遠監禁。

在獄中,善耆出於愛才的情懷,多次試圖做通汪精衛的思想工作,讓汪精衛放棄反清的念頭,換一個老板,但汪精衛始終不放棄他的革命理想。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直到有一天,有人給他送來了一堆雞蛋,其中一個上面寫了一個小小的“璧”字,他知道已經脫險的陳璧君又冒險回來了。百感交集中,汪精衛終於接納了陳璧君對他毫無保留的愛。

這段在戰鬥中結成的革命友誼,終於轉化為汪陳之戀,而這段戀情竟然在最後被真愛無敵的陳璧君演繹得感天動地。當然,這是後話了。

雖然這次刺殺行動失敗了,但對於汪精衛來說,這次暗殺不僅使他成了名噪一時的革命英雄,奠定了他一生的政治資本,而且刺殺的目的也達成了一半。

汪精衛被捕後,同盟會東京總部和世界各地的支部都發起了營救汪精衛的行動,通過營救行動,一度處於分裂的同盟會開始彌合,民眾也開始恢復對革命黨的信心,這為同盟會史上影響力最為深遠的黃花崗起義做好了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