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戰上海灘(第2/10頁)

作為日軍在滬的最高指揮官,野村綜合了各方面情報,認為江灣已成險地,有中國軍隊重兵駐守,且水網縱橫(這個很重要),易守難攻,是塊硬骨頭,很難突破。

還有一點,這位海軍中將指揮官沒好意思說得太直白。

一個臨時拼湊起來的旅團,一共也就幾千人,還要分兩撥,夠用嗎你?

野村說得沒錯。這時候的戰場形勢,與剛開戰時相比已有了較大變化。

蔡廷鍇調兵遣將,十九路軍的三個師全部都已開至上海戰場,警備江灣的是原駐南京的毛維壽第六十一師。

換而言之,如果日軍早一點動江灣的腦筋,或許還有空子可鉆,但現在,已經晚了。

野村認為,即使加上海軍陸戰隊,久留米旅團仍顯力量太弱,要想在江灣一線取得突破,非常之難(戰役沒打響之前玩把突襲還差不多)。而一旦屢攻不下,在缺乏強力後援的情況下,後果會很嚴重。

最有勝算的其實還是進攻吳淞要塞,即使暫時難以攻克,也可以等第九師團上來了一起打。

可是野村越是苦口婆心,這下元就越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陸軍和海軍那種根深蒂固的矛盾,使他很自然地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要麽又是在瞎指揮,要麽就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奪了你的功勞。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還等什麽?

既然給臉不要臉,下元就決定拋開領導鬧革命,帶著自己的部隊直奔成功之路而去。

歸根結底,別人可以沒有信心,下元不能沒有信心,因為他們是從久留米這個地方出來的。

久留米位於九州島北部。南部的熊本,就是那個超級殺人狂的大本營——熊本第六師團的誕生地。

日人有諺: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

上半句純屬吹牛,後半句還是有些影子的。

半江瑟瑟半江紅

 

懷著不多殺些人難以對江東父老的心情,久留米旅團迅速進兵江灣。

但是等到真正打起來,下元才發現野村確實是個好人,至少是個不會說謊的人,因為人家真的一點都沒忽悠他。

毛維壽第六十一師不強。

不強的意思是——不是一般的強。

十九路軍有三個師,能把它單獨挑出來去拱衛南京都城,當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是十九路軍的頭塊牌子,第一主力師,部隊裏清一色都是廣東老兵。有的人跟著部隊一路打過來,究竟打了多少仗恐怕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作戰經驗那是相當豐富。

前面的區壽年師算見識過了吧,跟毛維壽師還差那麽一點。

與此相對應,久留米旅團的運氣就不是一般的差了。一開場就遇上了這麽強悍的對手,也真夠它受的。

再回頭跑吳淞去打炮台?或者等第九師團來幫忙?

還不得讓海軍的那幫家夥笑掉大牙,以後還怎麽出來混。

下元終於明白進退維谷、逼上梁山是什麽意思了。

閉著眼睛打吧,打到哪裏算哪裏。

在連戰四天都無法取得一點進展的情況下,下元決定強渡蘊藻浜,對毛維壽師發動奇襲。

強渡的地點叫做紀家橋,當然,名為“橋”,其實早就沒橋了,非得搭浮橋過去不可。

就在發起行動的前一天,下元向已在途中的第九師團師團長植田謙吉中將發出一份急電。

在這份給陸軍自己人的電報中,他說了一句實話:“上海方面告急!”

在發出電報後,下元就準備在蘊藻浜實現他最後的機會。

下元選擇偷渡的時機恰到好處。

渡河,特別是在敵方部隊已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強渡,實際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特別是如果對方傾全力半渡而擊,河中間的人一定會死得很難看。成功的例子不是沒有,只是微乎其微,失敗的例子倒不勝枚舉。

那兩天忽然起了大霧,並逐漸彌漫了整個河面。

中國守軍嚴陣以待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松懈。好天鬼子都沒敢渡,何況這麽惡劣的天氣?

而這正是下元所想要的。

2月13日拂曉,利用大霧和煙幕彈的交相掩護,工兵在河面上搭出浮橋。

除留下少數部隊及歸其指揮的海軍陸戰隊據守南岸外,久留米旅團精銳盡出,從浮橋上沖到了對岸。

等北岸守衛部隊發現時,已經遲了,最有利的阻擊時機一閃即過。

短兵相接,守軍並不占優勢。原因是在蘊藻浜岸邊建工事,與在閘北路口建工事完全是兩個概念。

河邊又濕又潮,由於地面無足夠支撐,你就是在上面再多堆幾層沙包,也談不上有多麽牢靠。這也成為河岸工事的一個致命傷。

畢竟是九州這個鬼地方出來的,強渡成功後的日軍好像子彈不會打在身上一樣,一個個亢奮得不行,哇啦哇啦地怪叫著,橫著就一路沖殺過來,沒有肯輕易退卻的。